两人随便找了家餐馆吃完饭,去百货公司买衣裳。 处州的衣服不如杭城时髦,面料也一般,胜在便宜,两件开司米毛衣加一件旗袍才十块钱。 杨佩瑶鼓动陆秀玫,“大嫂没带衣裳,不如多买几件换着穿。” 陆秀玫想一想,又买了两身夹棉袄裙。 为了装衣服,还额外买了只小皮箱。 换到新饭店后,杨佩瑶终于安下心来,上了门闩一夜好睡,第二天精神抖擞地坐上去龙泉的长途客车。 中午时分到了龙泉,两人雇辆黄包车来到了军队驻地。 杨承灏见到两人,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忙将两人往屋里让,“怎么突然就过来了,也不说一声,我好去车站接你们。” 话说完,回过神来,立刻沉了脸,“是偷偷跑来的吧?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尽领着瑶瑶胡闹,路上出了事儿怎么办?” 这后一句话是对陆秀玫说的。 杨佩瑶赶紧道:“是我出的主意。” 杨承灏瞪她一眼,“我知道少不了你的功劳,先说完你嫂子再批评你。” “那我先做个自我批评”,杨佩瑶嘟起嘴,“大哥还没启程大嫂就开始难过,天天发愁大哥吃不好穿不暖,我出主意让大嫂跟着来。票是我买的,计划也是我定的……我跟大嫂还没吃中午饭,饿得头晕眼花。” 杨承灏瞧眼昂头挺胸丝毫不见心虚的杨佩瑶,又看眼拧着手绢目光盈盈如秋水的陆秀玫,适才因担心而聚集的火气顿时散去,无奈地叹口气,“你们坐着歇会儿,我去买饭。” 大踏步地往外走。 杨佩瑶连忙对陆秀玫道:“大嫂你在家收拾东西,我跟大哥一起去。” 三步两步追上杨承灏,扯住他的衣袖,“大哥想发火就冲我来,不许对大嫂板着脸。大嫂可是从来没出过门的人,这次连爹的话都敢不听,非得来找你。” 杨承灏没好气地戳她一下脑门,“你以为你大哥是傻子,这点都看不出来,还用得你提醒?路上还算顺利吧?” 杨佩瑶捂着脑门喊疼,又嘟起嘴,“哥——我都十五了,不是五岁,别动不动打头,脑子都被你打笨了。” “好了好了,是哥的错,”杨承灏随意给她揉一把,“回屋歇着去,我买几个包子先垫补着,晚上请你们吃馆子。” 杨佩瑶屁颠屁颠回了屋,见陆秀玫正把被褥抱到院子里晾晒。 小院看着挺宽敞,但因长时间没人住显得有些破败。 十天前三旅接到调令后派人过来整修过,把院子里杂草拔了,屋里墙壁粉刷了,还搬来几样家具。 凑合着能住,可跟舒服还差得远。 屋子里的被褥都是新的,但夏天潮气重,放在仓库里略略有些霉味儿。 杨承灏是男人,注意不到这些,陆秀玫却一下子就闻了出来。 晾完被褥,姑嫂两人逐间屋子看了看。 正房是三间,正中是饭厅及起居室,东屋隔开两间,南边光线好,放了张双人床,北间摆着衣橱和五斗柜。 西屋同样隔成南北两间,南屋放张写字台和一张单人床,北屋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现在只杨承灏跟陆秀玫两人,地方很是空旷,可要是有了孩子,再加上保姆,这间屋子就满满当当了。 看完正房,两人又瞧厢房。 陆秀玫打算把东厢房布置成客厅,如果军中同僚来吃饭聊天,正房可以不受打扰,两下便宜。 西厢房靠北是厨房,与厨房相通的是间小小的库房,最南边靠墙根是茅厕。 茅厕通到墙外,盖着水泥板的盖子,届时有勤务兵定期来打扫。 虽然不如在杭城干净方便,但也能凑合。 陆秀玫非常满意,拿剪刀把衣裳夹层的支票取出来,开始合算要添置的家具用品。 从杭城到处州是双数日子发车,而从处州回杭城则是单数日子发车。 杨佩瑶心里惦记着考试不愿多耽搁,第二天便让杨承灏开车送到处州赶下午2点的火车。 路上免不了又叮嘱杨承灏要对陆秀玫好。 杨承灏哑然失笑,“你专心念你的书,小毛丫头净惦记管大人的事儿。” 杨佩瑶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反正大哥不许跟爹学,有了正房太太还惦记姨太太,我最讨厌三姨太,天天皮笑肉不笑的,没安好心。” 杨承灏沉默片刻,长长叹一声,“行了,反正没有特别情况,我不纳姨太太。” 还是没有把话说死。 杨佩瑶不能强求,毕竟这个时代纳妾合情合法,杨致重麾下的高级将领也大都是家里有正房,随军带着姨太太。 回程倒是一路平安,出站的时候正好晚霞满天。 韦副官在车站口翘首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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