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享这暖心的午餐,哪里有功夫去看那突然求见的白侯? 服侍完太尉午饭后,玉珠抱着太尉一团脏衣服从军帐里出来。 以前总觉得这尧暮野口舌娇嫩,起居无一不是精致以极,可是在精致考究的男儿入了军营不出一月,便都要被同化成了粗糙的汉子。 尧暮野身为主帅,自然是有随侍的仆役,可是都是男子,能精细到哪里去?那明明刚洗过的衣服,前襟还是有没有洗净的污油点子,加之方才喝鸡汤时又沾染了些,眼看着他视而不见地要往身上穿,继续准备召集将军们商讨方才未尽的事物,玉珠自然看不下去,便是一把抢过来,拿去一旁的溪边去洗。 珏儿默默提着木盆和一包皂角跟在她的身后,心里想的却是,六姑娘虽然温柔心细,可是从来都是与人相处有度,什么时候也没见过她洗手作羹汤,还替男人洗衣的时候…… 边关北地,如今终于染满了迟来的春意,大地一片新绿,溪旁摇曳着不知名的野花,溪流潺潺一路流向远方,汇入川流奔腾的大河之中。可是珏儿看着六姑娘心内的春意来得既晚,又不大适合,那等风流的太尉大人,怎么看都不是可以托付芳心之辈。 位高权重者,往往情谊来得分外容易,可是待得太尉情淡时,她那玉做的玲珑心思的六姑娘如何能承受得住?岂不是要芳心寸断了?…… 直到二人蹲在溪旁时,珏儿忍不住问道:“六姑娘,难道你喜欢上了那太尉大人?” 玉珠闻言一愣,细细的眉毛忍不住上挑,着实被珏儿神来一嘴问得有些发愣。 她生平从来没有过喜欢谁的经历,只因为从六岁之后,她能拥有轻言喜欢的事物实在是少而又少。 而尧暮野从来便也不是她刻意奢求的爱人情郎,甚至他们的开始都是那么不甚愉快,充满了算计与利用而已,至于为何二人到了如今的地步,竟然是应了当初她应付尧太尉时说的那一句“水到渠成”罢了。 竟是不知为何,任凭太尉一厢情愿的执拗与热情冲刷成现在这般的光景…… 就在这时,远处的军营大门打开,几辆华贵的车马驶入,门口的领兵高声喝喊道:“北邵观阳公主驾到!” 珏儿闻言竟是忘了方才询问小姐之言,只兴奋地站起身来:“是那位和亲嫁到北邵的公主!” 那马车本来是要一路驶向帅帐的,可是偏偏行驶到溪旁时,却突然停了下来。 那车帘微微撩动,露出一双妩媚而带着凌厉的眼儿,直直瞪向了微微转头的玉珠。 “尧太尉军规严苛,不是一向不准女子入军营吗?怎么现在平白多了两个妖魅动人的洗衣妇?” 另一辆马车也微微掀起了帘子,露出了广俊王一脸睡眼惺忪的倦容,不过在看到玉珠时倒是眼睛一亮道:“哪里是什么洗衣妇?” 说着便径自下了马车,可是兴奋地走了几步后,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尤其是待他看清玉珠正在搓洗的乃是元帅的军服时,更是面露微苦之色,仅仅是举手问道:“袁小姐可安好?太尉怎么让你做如此粗手的活计?” 玉珠连忙起身施礼,将湿漉的手在裙摆上蹭了蹭,笑着道:“军营里无女眷,奴家前来探望太尉的伤势,顺便帮他洗一洗衣……” 话犹自没有说完,那马车里的贵妇已经在侍女的搀扶下出了马车,微微抬高了嗓门道:“你是何人?也配给太尉洗衣?” 没等玉珠说话,杨素已经受不得地转头道:“这位袁小姐,乃是太尉的未婚妻子,别说洗外衣,就是洗里衣,又与你何干!” 广俊王杨素乃是观阳公主的小叔,他向来不大喜欢这言语放肆的侄女,现在见她向玉珠小姐发难,这言语间自然是带着长辈的毫不客气。 观阳公主原来不过是路过溪边时,见了玉珠无意抬头,那等绝美的容貌气质绝非寻常打杂的妇人。加之她向来甚是了解太尉的脾气秉性,他肯本不可能让所谓的红颜知己入了军帐,一时好奇询问而已。 谁知小皇叔竟然认得这女子,而她尽然是在给尧家二郎洗衣,这简直叫观阳公主蛰伏在心头的一团火如浇了热油一般燃烧了起来。 是以才疾步下了马车,如今骤然听闻皇叔说道这女子竟然是尧暮野未过门的妻子,新近丧夫的观阳公主不由得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