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夫人笑着说:“既然你都安排好了,便带着六姑娘去瞧病吧。只是不知六姑娘的口味,一会叫厨下准备些可口的,莫要怠慢了客人。” 玉珠低声道了句“不必麻烦,客随主便。” 于是尧少与母亲和妹妹又闲谈了几句,便起身烦请六姑娘随着他去看病。玉珠看尧夫人并没有请女眷相陪的架势,正想开口邀请尧家小姐一同前往,可是尧夫人这时也站了起来,笑着对玉珠说道:“一会丞相夫人要带着她的千金来访,我与姝儿要去相陪招待,六小姐这里便要略有怠慢了,分身乏术还请六小姐不要挂在心上。” 玉珠刚要开口说,既然府上来贵客,她不便打扰自将告辞了。 可尧少却是将话拦下道:“母亲自管去忙,我来招待六姑娘便好。”说完起身陪着尧夫人一起前行到了花园门口,闲适地说:“上次丞相夫人提及喜欢柳州的红果,母亲不妨命人取些宫中新送来的红果酒款待……” 母子二人说着话,玉珠更不能无礼插嘴打断,只耐心跪伏席上,恭送着尧夫人,且等着他们说完。 可是说话的功夫,夫人带着尧小姐离开了花园,根本没容得玉珠开口告辞。 她正起身想穿上鞋子,却听尧少对侍卫说道:“带留下六小姐的侍女去旁厅候着。” 珏儿哪里肯放着六小姐与这尧太尉独处?可膀大腰圆的侍卫不容得她开口拒绝,见珏儿不走,单手拎提起小丫鬟的衣领,几步便被拎提出了院子。 玉珠压根没想到尧少会这般无礼待客,穿好鞋子,正要举步也跟出去,被复又坐在席上的尧少用脚轻轻一勾。她脚下不稳,一个踉跄便栽入了尧少的怀里。 “六小姐身子娇弱,总是摔倒,真叫人放心不下,恨不得时时护卫在小姐的身边才好!”说这话时,尧少低头看着玉珠,嘴角似笑非笑,最是叫人看得心里痛痒得想要给他一记耳光。 此时院子里安静无人,只有繁花团簇,甚是清幽雅致,可是玉珠却觉得心里怦怦的跳动,真是不知这位二少下一步是要做何狂妄之举。 她强自推开了二少,正色道:“二少这般是何为?莫非是想要学了乡间恶霸,干些欺男霸女的勾当?” 尧暮野看着玉珠满脸的警惕,竟是勾唇一笑,单手扶起了玉珠道:“既然我是恶霸,小姐怎么还敢上门?” 玉珠被他牵住了左手挣脱不得,便尽量平静道:“夫人有命怎么敢不遵从,更何况刚刚蒙受君恩,我也是想当面亲自谢过尧少的费心安排,替玉珠办下了入宫碟牌的。” 尧少顿了顿,欣赏了一会佳人的故作冷漠,径自起身,却大掌未松,入铁钳一般握住她的手,脚半踩着鞋跟,只当穿着便鞋,一路大步牵着她径自往花园一旁的院落走去。 穿过几道月门后,便是一处开阔的月门,当玉珠被迫着走进去的时候,顿时愣住了。 原来这院落里摆放着几尊体积庞大,尚未雕刻完的玉雕。可是玉珠却是一眼认出,这几尊玉雕正是父亲生前尚未完成之作,其中一尊是采用镂雕技艺雕刻的玉绣球。 玉制的底座上乃是一个表面盘附九龙的圆球,透过龙身可以看到里面的日夜星辰,环环相扣,花样繁复,可每一处细节打磨圆润,叫人叹服叫绝。玉珠还清楚地记得,父亲雕刻此物时,曾经自豪地说,此物一旦雕刻完成,便可以水引之,浇灌其上,引动球心的星辰转动,而球外则会九龙飞舞,若九龙拱星环月,飞天环绕苍穹…… 此时无须尧暮野再牵拽,玉珠的双脚已经似被磁石吸引一般,径自入了院落,只用纤指轻轻虔诚地触摸这这些无声的器物,耳旁仿佛又听到了在父亲的工坊里,铁锥敲击石料的叮当声,和父亲那爽朗的笑声伴着一声声的“珠儿”,这难忘的回忆便夹裹着童年最熟悉的玉屑气息猝然而至,叫人难以抵挡。 可惜现在物是人非,绣球也不过雕琢了大半而已,蓄势待的神龙少了雕玉人点睛的雕琢,便只能是一块死物,让人徒生遗憾罢了。 尧少立在庭院前,修长的身子半靠在花树之下,直直地看着那犹如骤然进了仙境神洞,迷失得忘尽了世事的女子。 那一张装惯了云淡风轻的脸儿此时闪耀着异样的光辉,整个人便又生动几分,尤其是那一双妩媚的眼里平添难掩的伤感,泪光闪动却强忍着不肯落泪的样子,竟叫人愈加垂怜。 佳人沉浸于往事不可自拔,而他也被这眼前的温玉碧影迷醉而不愿自醒。 唯有庭中玉兰花在风中摇曳飒飒弥漫着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