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地方永远都不可怕,觉得它可怕的,是人。 今日这条并不热闹的街道,来了一个不同的人。 一个小腹隆起,怀有身孕的少妇搭着丫鬟的手走了过来。少妇年纪很轻,穿着一身素色衣裙,头上钗环看起来尽量捡素净不出挑的戴,款式做工却很新,看起来应该是新婚不久。 芙蓉面,低云鬓,素手皓腕,眉宇间虽有轻愁,也不乏淡淡英气,这应该是一位被家里娇养着的夫人,娇娇气气,又莫名有恃无恐,有无尽的底气。 连她身边丫鬟的穿戴都不同旁人,透着一股子大家族底子。 这位夫人是谁?有身孕了不好好在家里养胎,来这种地方做甚?不认识的人就有些好奇。 认识的人人么……立刻挤眉弄眼各种内涵,叫自己的小厮下人赶紧外头传话去,别犹豫,速度要快,这里马上就要有大热闹了! 阮苓苓扶着南莲的手,走向宽敞的大门,离的还远,已经有守卫禁军过来喝问:“尔等何人!天牢重地岂容擅闯!” 阮苓苓收回手,眼梢微垂,端肃站定。 南莲根本不用主子吩咐,立刻小跑过去,脸上挂着笑,手腕一翻,迅速又小心的往这护卫手里塞荷包:“我们是裴大人的家眷,大人无缘无故不能归来,着实担心,打听到人在这里,就想着进去探一探,还请军爷个方便……” 护卫直接瞪眼拒绝:“不行!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关的是什么人?你想见就见?” 小丫鬟本来就透着心虚害怕,塞钱的手都在抖,对方直言拒绝,面色还很凶,她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捏着荷包眼角通红,好不可怜:“我们都是女眷,不干别的,也……干不了别的,就想见一面,看看人是死是活,求军爷行行好——”她说着就要跪下,“我家夫人还怀着身子呢,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生是好!” 护卫退后一步,有意无意避开了她的跪,视线滑过阮苓苓,语气仍然拒绝,更加冷静:“既然知道自己身子娇贵,就速速离开,这里不是你们待的地方,你在这哭也不行!” 阮苓苓没想哭的,她教南莲说这些话,准备主仆二人好好配合,装一装演一演,脸面不脸面的没什么,重要是打探到消息,可看着面前这巨大森严的建筑,想起监牢这种地方总是阴暗潮湿,见不得光…… 那个男人一向瞎讲究,心里总有一股傲气,最不愿被别人看到狼狈的样子,被关在这种地方,怎么会舒服? 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护卫赶紧往侧边退了一步,似乎想让所有人都看清楚:“我可只是赶你们走,没动手啊!” 阮苓苓捧着肚子走过来:“小妇人断没有为难逼迫的意思,只是……就算死刑犯,也能吃顿断头饭,我家夫君哪怕罪无可赦,也该有见家人的机会,这里守卫森严,有阁下及一众禁军在侧看管,我们两个弱女子能做什么?小妇人求的不多,真的,只想见我家夫君一面……” 护卫很警惕,或许是不想被孕妇碰瓷,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不行就是不行,少废话!” 阮苓苓帕子拭泪,问的小心翼翼:“可是,可是上头有什么话,阁下不方便?” 现场气氛悲情又肃穆,四外围观的人也是叹声连连。 “啧啧可怜呐可怜,这位好像是裴大人家眷,姓阮的那个表妹,新婚还不到半年,怀了身孕,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这样当头一棒,谁受的了?” “受不了也不能这样逼人家禁卫军啊,人家公事公办,凭什么给你碰瓷?” “兄台这话就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同样境况,换了你试试?丈夫下牢,不可能无动于衷,求也要求出办法来。” “就是就是,而且这天牢听起来吓人,到底是圣上直辖,圣上仁慈,对将死之人一向体恤,哪怕十恶不赦,也会容其见家人最后一面,留下遗言,在这条街混的人都知道,怎么兄台竟不知么?” “呵,这还没怎么着呢,倒是让旁边看的人吵起来了,女人就是祸水!” “不说别的,裴明榛都要死了,诸位还是留点口德,欺负一个孕妇像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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