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芳芳平时上课认真,默写的词组一个字都没有错。 合上书本,徐途问:“平时默写都是和爷爷一起完成吗?” 刘芳芳点点头。 “爷爷识字?” “嗯。”芳芳说:“他之前在我们学校教书的,刚好教语文。爸爸也是老师。”她说到这里突然顿住,眸中的光彩暗下去:“可是,爸爸不在了。” 徐途隐约记得,小波曾说过,她爸爸和袁萍萍父母死于三年前那场泥石流。 她没敢追问下去,两人坐在桌边沉默了会儿。 小姑娘抿抿唇,看一眼徐途,小心翼翼的说:“老师,昨天课上我惹你生气了,我不是有意哭鼻子……是我的错,你别走行吗?” 她声音在安静的陋室里响起来,细细柔柔,如桌上烛火般脆弱。 她说:“我们换过好多好多个老师,他们有的会回来,有的却不会。同学们都很喜欢你,如果你走,我们绘画课就没人教……我想学画画,特别想,所以老师你别走好不好?” 徐途哽了哽喉,没有正面回答她:“你很喜欢画画?” 芳芳想起什么,掀开床褥,从里面取出一沓草稿纸。 徐途借着微弱的光亮一页一页翻过来,到最后,眼睛酸涩难当。 揉皱之后又硬生生压平的草稿纸上, 她画太阳,画绿树,画湛蓝无比的天空和棉花云;画喜鹊,画蝴蝶,画她自己穿着漂亮的花裙子,又蹦又跳。 徐途抬起头,对上小姑娘生机勃勃的双眼。 陋室因为她的笑容明亮起来,经历劫难、打击、苦楚又怎样,小姑娘心中依然充满希望。 徐途揉揉她的发顶,蓦地明白,面前的孩子比她更富有。 因为她,从来不曾放弃。 第25章 从刘芳芳家里出来,两人都闭着口不说话。 秦烈侧头瞧徐途两次, 拉着她胳膊往路好的地方带。即使这样, 徐途鞋底也沾满泥土, 脚腕甩上泥点子,脚趾也脏了。 深一脚, 浅一脚, 终于走过这段路,皮肤再次湿润起来, 又到了洛坪湖。 秦烈:“还过去吗?” 徐途低头看, 圆滚的脚趾往上翘了翘, 她想想说:“去吧。” 两人顺坡缓的位置下去,最后一块高岩石,秦烈撑着手臂轻松一跃,稳稳落地。回过头捏着她两个手臂, 把徐途接下来。 洛坪湖在村子上游, 这里平时嫌少有人过来, 水质清澈,味道甘甜,顺着河道直接引到村子里,取来直接做饭饮用也没问题。 湖边没有黄土,都是些磨去棱角的鹅卵石。 徐途找了块儿平坦的石头坐下,看着湖面,用力吸一口气,鼻端沁凉。 她高高昂起脑袋,看一眼旁边站的高大男人:“你也坐呀。” “坐你的。” 秦烈插兜而立,看了看她,又把目光投向湖面。 徐途问:“这湖是死水吗?” “不是。”秦烈抬起手,指向和水线相连的地方,认真讲解:“上面是漳冀运河的支流,从攀禹和怀县中间的峡谷横穿过来。”他手臂又落了落,转个方向:“顺那边流进村子。” 徐途:“哦。” “……”等了会儿,秦烈不由垂眸看她一眼。她哪儿认真听,正忙着往下褪拖鞋,白嫩的脚丫子沾了些黄泥,大脚趾一翘,夹在缝隙间那根细带便溜出来。 她几根脚趾灵活的摆动几下,随后往后一勾,绷紧了脚面。 秦烈又看几秒,有些不自然地将视线转开。 他静静站了会儿,问她:“你和刘芳芳都聊些什么了?” 徐途动作一顿,弓着身,接着把拖鞋放到湖里涮起来。涮完又脱另一只。 黄泥在水面飘荡一阵,渐渐沉淀下去,她把两只洗好的拖鞋并排放在石头上,没多会儿,晕开一小片水渍。 徐途说:“也没聊什么,就看了看她画的画。”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