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韶光咧开嘴笑,停了手,亲自烹了茶来,把自家花糕和邵杰带来花糕攒在盘子里,与他一起喝茶吃点心。 邵杰是真喜欢与这位沈小娘子聊天儿,可惜对方是女子,总要避讳些。 “我终于在花糕店待得期满,现下去管粮肆了。”邵杰告诉沈韶光他近况。 由下线产品调上线这是升职了吗沈韶光笑,不过想想邵家东西市都有大粮肆,据说河上还有专门运粮船,应该确实是升职了。 沈韶光笑问:“以邵郎君精明能干,管粮肆也管得很好吧” 邵杰有些自得地笑道:“确实还好。”后面又补了一句,“不过主要还是京兆府帮忙。” 这又关京兆府什么事沈韶光诧异。 “前阵子外面谣传纷纷,除了那蛤蟆,不是还说什么丙戌炎炎,丁亥难难吗好些粮商便趁机而动,囤积居奇,哄抬粮价,又有不少去江南等地筹粮,谁想京兆一纸告示贴出,天就亮了。” 沈韶光点头:“邵郎君肯定是那个没囤积居奇、哄抬粮价。” 邵杰笑道:“那是自然。某世代都是长安人,这点肝胆还是有。” 沈韶光点头:“很是” 两只狐狸都笑起来。 邵杰笑道:“他们太也贪财,否则也不至于看不清。” 沈韶光再点头,“钱财迷人眼啊。” “小娘子不是我们米粮行,怕是不知道,贴了告示出来以后,还有几个大粮商想扛一扛,京兆直接开了常平仓卖平价粮” 沈韶光点头,这种不动声色眼熟得很啊。 “不但如此,京兆府还召集米粮商们共商行业大事,表彰了我们这些义商,选了周家老号粮肆当家人周若谷为行首,”说到这里,邵杰笑了,“区区也混了个佐理呢。” 沈韶光赶忙恭喜他。 邵杰笑着摆手:“等我当了行首,小娘子再恭喜不迟。” 沈韶光笑道:“邵郎君不能指望一口吃成个胖子,再说郎君年纪太轻,一口吃成胖子也不好。” 邵杰哈哈大笑。 等他笑完,沈韶光感叹:“所以,那些个囤积居奇,这是又失了面子,又丢了里子。” 邵杰点头:“这会子都惶恐着呢。丢些钱财事小,总还能翻过身来,就怕被京兆记住了。程市令看他们眼神都不对。”市令是州府负责市场商务交易官,是商家们顶头上司。 “倒是只露了一面京兆白府尹还算和蔼,林少尹则是一贯地肃穆沉静。” 沈韶光点头。粮食是国计民生命脉,经过这么行政、经济手段一整治,米粮行能消停很久吧京兆,好手段啊。 这些“肉食者谋之”事,沈韶光也不过是与朋友聊两句,闲了过一下脑子,她主要精力都放在花糕生意上。到得七月初七日下午,花糕大订单都出去了,沈记几人终于可以稍微歇息一下了。 看看外面斜风细雨,沈韶光揉揉干活干得酸软手,笑道:“这阵子光闻花糕味儿就闻烦了吧我们晚上吃点儿别鳝丝冷淘怎么样或者干煸鳝段”后厨有小半桶鳝鱼呢。 因为今上爱吃鳝丝冷淘,带得京中贵人不少爱这一口儿,一入夏,黄鳝就涨价。但立了秋,宫里讲究时令,就不吃冷淘了,鳝鱼也便宜下来,平民百姓可以大快朵颐了。 阿圆斟酌了一下:“还是冷淘吧。”小娘子做鳝丝冷淘太好吃了。 阿昌也点头,于三无可无不可,在那里收拾花糕模子。 到了晚间,因为天气和过节原因,店里客人极少,只十来位,其中五六个熟脸,另有一桌五个生脸客人。 熟客们来得早,五个生脸客人擦黑才来。听沈绍光说有极好黄鳝,生客中一位问道:“可会做醋烹鳝丝” 另一个似是这五人中为首皱一下眉,到底没说什么。 沈韶光赔笑:“这却不会,郎君要不要试试干煸鳝段酥香酥香,下酒正好。” 听她说“不会”,那为首却松了眉头:“那便干煸鳝段吧,再捡着你们店里拿手菜上几道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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