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订了三十个“花开富贵”礼盒,光忙活这个客人的,沈韶光和阿圆就用了大半个时辰。沈韶光揉面、包馅儿、扣模子,阿圆帮着装盒,然后把沈韶光早就写好的单子别在盒子上。两人流水作业,倒也忙而不乱。 到下午,订几十盒用于送人的大客户就少了,多是一盒两盒,甚至三个两个的,也有孩童拿了一把铜钱来买一个当零嘴。 小孩子都有选择恐惧症,往往徘徊在案前,觉得这个老虎威武,那个花朵漂亮,又都问“甜不甜”,沈韶光一边手底下忙着,一边笑着逗小孩子们说话。偶尔手底下剩个小剂子,沈韶光便随手捏一个糕,给孩子们“买一送一”。 阿圆却不大爱搭理小孩,沈韶光把之归结为“大孩子对小不点的看不上”。 到了傍晚,日乌西沉,淡淡的上弦月在天边显出了形状,客人终于都打发走了,沈韶光松一口气,问阿圆想吃什么糕,两人晚上就瓜果花糕凑合了。 阿圆爱吃冰皮的,要花朵的和动物的都来一套,再来一对牛郎织女。 沈韶光笑呵呵地答应了,一边做一边跟阿圆闲聊。 衙门里有人送了林晏两盒子花糕,想着家中祖母爱吃这些花巧东西,林晏便放到车上带了回来。谁想到,婢子揭盒装盘的时候,发现“牛郎”“织女”两块最大的颠簸挤压坏了。 “这样漂亮,怪可惜的。”婢子轻轻取出织女一半的身子,看了看,笑道。 正待把剩下的摆盘子,却听主人道,“让人——罢了,我自去再买两块补上吧。” 婢子诧异地看他,阿郎何曾干过这样的事?然后又反应过来,这么花巧的糕竟是买的?阿郎如何知道从哪里买?这会子都关坊门了呢。 看一眼那包装盒角上小小的“沈”字章,林晏淡淡道:“应景的东西,缺了总不大好。”说着揣了钱袋走出去。 “那牛郎偷看织女洗澡,已是不轨之徒,很该拿办打板子的,更何况还藏了织女衣服,以此胁迫婚姻,并且不许织女还家,简直罪大恶极,刺配都算轻的。” 阿圆让沈韶光说得一愣一愣的,似乎小娘子说得对,但大家都不是这么说的,“可那织女自家愿意啊。” 沈韶光语重心长地教育阿圆:“这便是一种所谓‘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病了。斯德哥尔摩是个胡人地方,有个女子被凶徒劫持……后来竟想嫁给那凶徒。” “织女也是这样,她被牛郎胁迫,全无回天上的希望,渐渐便把自己的性命托付给了牛郎,吃一口饭,喝一口水,一句关心话,便觉得那是牛郎的慈悲。其实若不是牛郎,织女在天上不知多逍遥,何用他那一口水一口饭?” 阿圆彻底被沈韶光说懵了,想了想,问道,“若小娘子是织女,该怎么办?” “揍他!揍得他哭耶喊娘!”沈韶光恶狠狠地说。 林晏放下要推门的手,想起那糕饼盒子上惆怅寥阔的“河白星繁,天上人间”和风流缱绻的“梧桐鹊影,佳期如梦”,嘴角抿出无奈的笑纹,转身走了。 门内隐隐的声音:“若打不过呢?” 幽幽的调子:“一个人若有心,总能找到机会的……” 第16章 中元节祭祀 过完七月七,很快就是中元节。 此时中元节是个大节,城里寺庙道观都做法会,宫里年年都往慈恩、青龙等大寺庙送盛满奇珍异宝的盂兰盆,百姓们不少也去寺庙祭祀祈福。在这些大寺庙前,往往还有演百戏的以及佛教俗讲,又唱又念,很是热闹。 便是没什么大名气的小寺庙这几天也很繁忙,比如光明庵,早几日便打扫收拾,中元节头一日,圆觉师太穿着正式法衣,念了经,请出了装饰莲花纹金筐宝钿的盂兰盆。 沈韶光献上自己蒸的蜜供糕点,并捐了香油钱,又与其他信众一起听了一回经。 散了晨间仪式,圆觉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