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烛火被人点燃。 烛光下,一张成熟俊美的脸呈现出来。 那人斜了他一眼,大马金刀地坐在位子上,喜怒莫辩地说了一句:“回来了。” 薛崇把灯放到一旁的桌上,作揖道:“见过皇上。” 黎帝嗯了一声,“去陪江家那个小姑娘了?” 薛崇回是。 黎帝身子前倾,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还记得,朕说过的话吗?” 第19章 难逃 黎帝哼笑一声,“你不记得,朕来提醒你,江家的女人,是一定要进宫的。”他站起身,两个同样高大的身形站在一起,屋里顿时紧张起来。 “是你,还是太子,你自己选。”黎帝说完这句话,就推门出去了,独留下薛崇,对着那只玉兔灯,手慢慢蜷缩起来。 良久,他闭上眼,再睁开时,便又是那个温润如玉的薛小君了。 江意水一夜未归,沉寒她们也不敢睡。 好容易人找回来了,伺候她温水沐浴,烘干了头发,江意水乖乖巧巧地道:“你们都回去歇一会吧,我也睡一会觉。” 沉寒欲言又止。 江意水陪着笑撒娇:“好沉寒,我累了,叫我睡一会吧,好不好嘛。” 她这么说,沉寒还能说不不成? 只得福了福身,带着人下去了。 杏花庵客房里摆着的竹床早就被沉寒她们换成了镶嚼银茸贵妃长榻,上铺着江意水最爱的茜色软缎被,妍丽的颜色最能衬得肌肤欺霜赛雪。 温暖的阳光懒洋洋地穿过湘妃竹帘,照在她身上,眉眼仿佛镀了层光,柔柔地照进人心里。 她扶着露出的一小截脖颈,嘴角悄悄泛起一个甜蜜的笑。 谁说她傻,聪明起来,再厉害的人都被她骗了过去。 一觉沉沉,睡到太阳落山。 中间用午膳时沉寒来叫过几回,见她睡得香甜,便由得她去了,只是心里又把薛崇骂了几遍。 去江家报信的人回来时,江意水刚好用完晚膳,让沉寒陪着在院子里散步。 那婢子一进门,就被沉寒喊了过来。 “奴婢见过女郎,女郎万福。” 江意水看着近前的人,有些犹豫,她心里大约明白会听到什么样的话了。 低头蹭着地不肯问话,菱唇微微撅了起来。 沉寒叹口气,直接问道:“夫人说什么了?” 婢子恭顺地道:“夫人请女郎明日回府。” 沉寒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待会去兰姑那领赏去。” 婢子无声退下了。 沉寒觑着她的脸色,慢慢道:“夫人的意思,女郎想必都明白了。事关女郎,奴婢人微言轻,不敢擅专,可夫人是您的母亲,她的话,您总该听着才是。有什么,咱们回了府里再说不迟。便是寻常人家,也没有这般……” 她有心说私定终身,可又觉得不妥。 自家女郎心思纯真,说不定还不懂得什么男女私情呢,定是叫那薛三给勾坏了。 沉寒说的都对。 江意水丧气地垂着头,无法反驳。可又觉得,就这么走了不好,又担心去找薛崇沉寒会不答应,一块海棠丝帕纠得跟面团似的,娥眉也蹙起来,叫人看着心里不落忍。 伺候了这么多年,单只江意水一个表情,沉寒便知她想说什么了。 微微想了想,她道:“小厨房里坐着羹汤,奴婢去看顾着,女郎若想做什么便去吧”她自言自语地嘀咕,“一盏茶的时间应该也够了吧。” 江意水嘻嘻笑着拉她的手,“沉寒最好了。” 沉寒无奈地笑,“女郎记着时辰便是。”站在远处看着江意水娉娉袅袅地走远,心里有些微酸,才几日功夫呀,女郎就向着那个薛三了,真是女生外向。 不知从何时起,满后厢都挂上了青纱明灯,亮的如白昼一般。 薛崇的院子里却成了例外,黑漆漆地,只开着门,远远看过去仿佛一只怪兽,张大了嘴,只等着猎物自己走进去。 她怕黑,迟疑着不敢进。 萧言不知从哪冒了出来,躬身道:“女郎。” 骤然间出现个人来,吓了她好一跳,抚着胸口道:“萧侍卫吗?” 萧言道是,知道自己吓到她了,不好意思地道:“都怪奴鲁莽,惊吓到了女郎,还请女郎勿怪。” 她笑着摆手,“不打紧。”贝齿启了又阖,脸上为难起来,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 萧言识趣地从门后给她提了盏灯,“女郎请进,郎君在屋里头呢,都怪奴照顾不周,忘了点灯。” 薛崇院子里种着一片竹林,风簌簌过,细叶呜咽,听着有几分吓人。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