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街头,萧宇祁心绪复杂。 他已经决定袖手朝堂,彻底归隐,不再管这些诸国间的是非纷争,所以对于洛青鸾在东宛制造混乱的事,萧宇祁没有什么想要制止的想法。 眼下,萧宇祁在犹豫的反而是……他要不要现身,去见洛青鸾一面? 毕竟她是他的知己之交,同时更是他十分欣赏的女子。许久不见,若说萧宇祁想不想见洛青鸾,答案无疑是肯定的。 可是如今这个局面……萧宇祁想到自己当下的处境就觉得十分嘲讽。他该收拾出一个怎样的心情,去见这个被他放在珍视到骨子里的女子呢?已经互为仇敌了,她见了他会不会刀剑相向,势如水火? 萧宇祁无法肯定。 若是他此刻堂而皇之的现身,一定会给洛青鸾带来困扰和烦躁的。隔了那么多的是是非非后,他已经伤害洛青鸾了,万分后悔。如果能够重来一次,他们有没有可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罢了,罢了…… 萧宇祁摇头苦笑,他在跟了洛青鸾一路后,还是要转身回他来时的地方去。萧宇祁最后留恋的看了一眼洛青鸾的背影,隐去身影回了来路。 谨慎的观察了四周的行人,一个利落的翻身后,萧宇祁的身影出现在一条毫不显眼小巷子里。这是他暂住的地方,一个普通平民聚集的贫民区。 哪怕是身处在自己曾是储君之尊的国家,哪怕是隐没在几乎遇不到熟人的贫民区,萧宇祁仍然是万分谨慎。他不想有任何人认出他的身份。如今的狼狈和颓废,都折损了萧宇祁的尊严和骄傲。 萧宇祁驻足在此,垂下的头藏住了忧愁,却也引了一抹落寞的阴影落在他的脸上。 日落的夕阳光里,将萧宇祁高大的身影剪得更加修长而瘦削,平添了一抹落寞和不为人知的哀伤。 咬着只粗烟,满脸不耐正准备出门的龙恺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皇子之伤,几乎削淡了夕阳的日光。 没有人想得到,也根本无从去猜测,那在半路上遭遇沙尘暴失踪的龙宁父女,竟然一直和萧宇祁住在一起!就是他们救了萧宇祁,所以现在才和萧宇祁一同留在东宛,并且已经住了一段时间。 龙恺不知道萧宇祁在想些什么,也不愿意去猜,他现在只想劝着萧宇祁回到东宛皇宫,和东宛帝相认,他龙恺也好占一个劝的太子回宫的功劳。这样想着,龙恺赶忙走上前去:“太子殿下这是……” 还没等龙恺说完,萧宇祁嫌恶的一歪头:“别这样叫我!” 龙恺暗自一撇嘴,眼神里满是不屑,转脸却又是一脸的谄媚:“太子殿下不可如此自轻自贱,虽然和陛下存了些误会,但父子终归是要相认的嘛。” 萧宇祁也猜得到龙恺不会听他的,改嘴不再称呼他太子殿下,毕竟龙恺为什么赖在他身边,萧宇祁十分清楚。 只是龙恺占了个救命之恩在身,萧宇祁不好直接驳他的面子。萧宇祁不再说话,默不作声的走向他住的小院子。 龙恺不依不饶的跟在萧宇祁身后,还在喋喋不休的劝他:“太子殿下年纪轻轻,怎可如此固执!陛下当初固然做得不对,可是殿下身为人子,自然要体谅陛下才是!” 萧宇祁只做恍然未闻,一手推开简陋的木板门,抬步便走了进去。 可惜龙恺一点也不灰心。 到东宛京城来的一路千里迢迢,龙恺都能坚持劝了萧宇祁一路,如今到了东宛京城,龙恺只会更加信心大增:“太子殿下,我知道你心里存有怨恨,可就算不看陛下的面子,看在东宛的几十万子民的份儿上,殿下你忍心无动于衷吗?!” “如今东宛的状况,相信殿下也看到了。百姓身处水深火热的地狱之境,官员无能为力,陛下焦头烂额,太子殿下身为东宛的储君,又怎能袖手旁观?!” 可怜龙恺说的神情激昂,唾沫横飞,都快把他自己说的感动到落下泪来,萧宇祁仍旧还是波澜不惊的木头脸。 “龙先生,”萧宇祁眼里的冰似是冬日里化不开的严寒,“我已不是东宛的储君,而你,也不是曾经的侯爷,一切都过去了。” “这岂能是太子殿下说推脱就能推脱的了得?鄙人也就罢了,太子的储君之位,何等尊贵啊……”龙恺面色讪讪,说的快要流出口水来,忍了忍又接着劝道,“东宛京城如今像是霍乱四起,名不聊生,殿下怎能眼睁睁的看你的子民受苦呢?” 萧宇祁自嘲的一笑:“龙先生,真的是不管说了多少次,你都不会明白。我生而为皇子,后又被立为储君,便把这一国的安危背负在了身上。” “可是陛下当初的举动,让我明白了,我的一切的努力其实并不值一钱。”萧宇祁不愿意再称呼东宛帝为父皇,显然是被伤的入骨,他背过手,眼底是水墨般的山水,“所以,龙前辈你说,我再挣这天下,又有何用?我拼命维护的父皇,他并不在意啊……”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