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头不再说什么,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早上四点半出发,我们把供品收拾收拾,遗照带上,让人把红绳拴在每辆车的车头后视镜上。 “鸡买了吗?”我问。 有个中年男人从厨房提出一只双腿倒攒的公鸡,鸡果然是活的,直扑棱,咯咯叫个不停。 崽崽在我怀里想钻出来看,我暗暗把它按下去。众人出了门,我提着鸡走在最后,王婶轻声说:“你能杀了它?” “没问题。”我沉声说。 到了楼下,寒风凛冽,因为太早了,小区没什么人,炸油条的也才出来,四周寂静无声。 我朗声朝着西面的方向喊:“死者你一路好走啊,过了鬼门你继续往西啊,前面大路是黄泉啊,过了黄泉进阴间啊。到了阴间你好生过啊,菩萨地藏发慈悲啊。早日轮回再为人啊,清清爽爽一片天啊。” 这些嗑都是义叔教我的,不喊一喊显不出逼格。今天的气氛也应景,大风呼啸,满院萧瑟,所有人都噤声看着我。 我抓过大公鸡。那只鸡咯咯叫,我也没用刀,把住鸡头手上猛地一用力,“嘎巴”一声鸡脖子转了三圈直接扭断,满地污血。 我这一手露出来,彻底给众人是震住了,徒手杀鸡,说起来没啥,就是一咬牙的事,可视觉效果特别强烈。 我倒提鸡腿满院溜达,把鸡血淋淋漓漓撒了一地,然后把鸡随手一甩。扔在路边。 有人凑过来问:“小哥,这只鸡能不能拿回去吃?” 我啼笑皆非看这个人,本想讽刺两句,心想算了,都是老百姓家,一只大公鸡也不少钱,就这么扔在路边确实看了让人心疼。 我沉着脸没说话,上了头车。 副驾驶坐着王婶,后面是金婆婆和死者的丈夫。我的车在前面开路,带领车队浩浩荡荡往殡仪馆进发,沿途纷撒纸钱。 早上路也没那么堵,半个多小时到殡仪馆,五点半准时追悼会。前面还挺顺利,等到孕妇的尸体推出来的时候,她的丈夫哇一声哭了,跪在地上哭,膝盖当脚走,向着遗体爬过去。 悲恸的心情可以理解。但这样就有点过分了,虽说死者为大,可两口子之间用不着跪下吧,再失态也不能这样。 我没有说话,王婶和一帮老娘们过去把那男人搀扶起来。 紧接着主持人念悼词,奏哀乐,瞻仰遗容。我走出告别大厅,点了根烟,忽然看到空荡荡的走廊里站着一个小孩。 小孩大概七八岁的样子,没有大人领着,正靠着墙看着开追悼会的大厅。 孩子的神态有些木然,看起来有些奇怪。我并没上心。里面仪式接近尾声,亲属朋友纷纷出来,下一个流程是火化尸体。 我把金婆婆叫到一边,让她把钱交一下。整个一套流程下来,六千块钱吧,主要就是骨灰盒贵。他们家坚持要个中上等的,我选了三千多的红木。这一单买卖其中的利润就不说了,这三天算是没白干。 钱付完了,我浑身轻松,剩下就是走流程。我叼着烟暗暗盘算,一会儿中午到饭店吃饭,他们家能点什么档次的菜。 这是葬礼,想这些实在不应该,可在我们从业人员的眼里这就是一桩买卖。要是抱着极大的情怀来干这一行,把丧户照顾得无微不至,一参加追悼会就陪着掉眼泪,那根本就干不下去。没一个月就会被行业淘汰。 到了火化间,金婆婆和死者丈夫跟我到里面。尸体从后门推进来,死者的丈夫看到尸体又要哭,我心里烦躁,告诉金婆婆让他出去,火化需要安静,他受不了这个刺激。 那男人怕自己被赶出去,只好坐在一旁,捂着嘴尽力忍着哭声。 我和火化工一起把尸体搬到传送带上,火化工把电钮摁上,尸体嘎啦啦顺着传送带往火洞里去。 我叹口气,无意中回头看了一眼,突然看到火化间外面玻璃门前站着个小孩,正是刚才在告别厅前看到的那小男孩。 我心里咯噔一下,觉得不对劲,碰了碰金婆婆,指着那小孩问,这是你们家的? 金婆婆回过神看了看。摇摇头说不认识。 我看看表,火化一具尸体怎么也得二十分钟,我和火化工打了招呼,让他照应点。我揣着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