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着就瞒着吧。 因为,皇上不会说出真相。 真相未明,此举就像是皇上莫名其妙、主动逼反,一旦在千步廊里传开…… 黄太师都不用动脑子,就知道那些刚毅的御史会做什么选择。 等大朝会上,不死谏几个,流一地鲜血,都收不了场。 可是,现在去死谏,对结果有什么好处吗? 说白了,死了都白死。 没有意义。 再说句不好听的,物尽其用、人尽其用。 等到林繁大军返京,昭告天下他皇太孙的机会,御史们谩骂也好、拥护也罢,闹起来的,才算有用处。 身为太师、身在京城,他也得尽他的用处。 现在,坐回去,好好想一想,他能做、又该做什么。 黄太师转身回书房。 里头,范太保捧着茶盏,低头看着文书。 身为三公,日常公务很不轻松。 就算没有横插出来的永宁侯府等等事宜,千步廊之中,也没有几个是清闲人。 底下州府,为了治下土地与百姓,嗷嗷叫着往京里求厚待,京中做不到有求必应,需得依着计划与能力,全程统算,一一调度。 在对应的衙门之上,皇上之下,便是他与范太保了。 太保的书案上,堆着厚厚的折子与文书。 范太保看得认真又仔细,提着笔批注,之前那些烦心事似乎没有影响到他一样。 黄太师摸着胡子,暗暗感慨。 也是。 皇上也好,先太子的遗腹子也罢,他们都姓赵,国号也还是“周”。 谁输谁赢,大周治世不会改变。 上位者争权,但衙门还得运作,百姓还是营生。 一口吃不成胖子,一天也饿不死个大活人。 只是这朝政,若懈怠三五日,就难说了…… “太保还是拎得清。” 黄太师在心中暗暗夸赞,那拇指还竖着,忽然间,一个念头划过他的心田。 那位不知来历的行人…… 黄太师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想到啊,真没有想到,他黄晔黄太师,瞧这个、看那个,却把身边这整天憨笑的小老头给算漏了。 早间间,范太保有一位外甥。 那位外甥的父母因战乱早早撒手,留下这么个小孩儿,范太保追随先帝,日子比普通人宽裕,就把孤苦孩子接到身边。 抚养、教导,长年累月下来,情似父子。 外甥也争气,考得进士,成了行人司的一位行人。 差不多十年前的深冬,出京做事,夜宿驿站,没想到突发疾病,吃饭时倒下去了。 驿丞慌忙找了大夫,最后也没救下来。 范太保闻噩耗,伤心至极,等外甥棺外甥棺木回京,抱着大哭了许久。 黄太师听徐太傅提过,重新收殓、更衣,都是范太保亲力亲为,而那身行人司的官服与过城腰牌,也都留给了太保,让他做了念想。 官服是真的,腰牌是真的。 套上官服,拿着腰牌,自称“行人”,守备们能质疑什么? 京里大大小小的官,有几个眼生的,太正常不过了。 便是黄太师都不敢说,千步廊里那么多人,他各个都记得住名字,还能与官职对得上。 行人司里,当然也就寻不出这么一号人物了。 现在查起来,时隔多年,行人司的官员不知道换了几批,哪里还晓得这桩。 黄太师也就是灵光一闪,否则,根本想不起来。 他迈着步子进去,在书案后头坐下,侧着脸看范太保。 太保大人,才是深不见底的那一个。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