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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节


 “妈妈前不久去世了。”

    无凭无据,周炳鹤设考题审查。

    “……你妈妈以前有三样最拿手的私房菜,你知道是什么吗?”

    冷阳想了想,说:“蛋炒饭、清炒空心菜、炸酥肉。”

    周炳鹤拐杖连顿三下,每一下都搭配一个“错”字。

    “冷忆梅是厨王的女儿,拿手菜哪会这么没新意,正确答案是长脚蟹翡翠羹、仙果扒龙鱼、金箱东星斑,连这个都不知道还敢冒充她儿子。”

    冷阳不见慌张只现惆怅:“你有所不知,当年我妈妈被姜开源迫害,离婚后带着我和姐姐远走他乡,生活非常贫苦忙碌。你说的那三道菜原料昂贵,烹制费时,妈妈就是想做给我们吃也办不到。但就算是最简单省时的菜,她也做得很好吃。蛋炒饭、空心菜我小时候天天吃也不腻,逢年过节吃上妈妈做的炸酥肉,就觉得节日真的很美好。后来我们的日子渐渐好过了,妈妈却因为生病味觉退化,闻到油烟味还会不停咳嗽,从此以后再也不能亲手为我和姐姐做菜了。”

    他勾起对亡母的思念,假如能令其复生,他情愿放弃山珍海味,终生吃她做的清粥小菜。

    洪爽初听他描述悲惨往事,短短几句便令人恻隐,轻快地走到周炳鹤跟前,诚恳地帮他作证:“周老先生,他没撒谎,我爸爸和二叔是冷师傅的徒弟,一个叫洪万好一个叫洪万和,你以前也见过的,还有印象吗?”

    周炳鹤点头:“没错,我是见过那两个傻仔,但这并不能证明你们说的是真话。他自称是冷长生的孙子,无非想让我破例卖他酱油,但就算是冷长生亲自来,也不能打破我定下的规矩。”

    他抬手制止她发言,徇声逼近冷阳。

    “佬仔,你说冷忆梅是你妈妈,那你父亲是谁?”

    冷阳极不情愿地承认:“就是姜开源那个小人。”

    “他是你爸爸,你怎么说他是小人?”

    “我们只是血缘上的父子,他当年搞外遇抛弃我妈妈,还和情妇合伙抢走福满堂,我一辈子不会认他做父亲。实不相瞒,我以前一直在上海发展,妈妈过世后我和姐姐想夺回福满堂的招牌,为妈妈报仇,为外公正名,才一起回到榕州,开餐厅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他看出周炳鹤的神情有些微妙,像在试探什么,故而据实坦白心迹。

    老头儿听罢嘿笑:“这么说来还有点意思,不光你恨姜开源,我也跟他有仇啊。”

    两位年轻人一齐吃惊,洪爽凑近问:“姜开源以前坑过您?”

    周炳鹤说:“我这人臭毛病很多,被无数人骂过,但我做的酱油是无可挑剔的,所以别人怎么骂我都无所谓,但绝不能说我的酱油不好。谁知有一次一群人收了黑钱,昧着良心贬低我的酱油,那个花钱收买他们的人就是姜开源。”

    他不厌其烦地从二十多年前说起。

    冷长生有位家住汕头的老朋友也是做酱油酿造的,那年举家移民,想脱手家里的酱油厂。姜开源得知消息,预见这将是发财的好跳板,便出钱接收了厂子,开始以福满堂为商标生产酱油。

    有了产品就得开拓市场,他先以岭南的餐饮业为渠道,在全省范围内赞助举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厨艺比赛。参赛厨师只能使用两种酱油,一种是福满堂的“极味鲜”,另一种就是周炳鹤的“周记特酿”。

    比赛是个幌子,评委都被姜开源收买,每当厨师使用“周记特酿”准会输给用“极味鲜”的。那时网络尚未普及,报章杂志和电视广播是主流媒体,姜开源在这些地方大量买通稿,吹捧福满堂的极味鲜,说它的品质比大名鼎鼎的周记特酿更好,是真正的酱油之王。

    由于周记特酿是仅供少数优秀餐厅使用的小众产品,普通老百姓久慕其名,听说出了个比周记特酿更好的替代品,都一窝蜂买来尝鲜。

    广大买不到周记特酿的餐厅也趋之若鹜,争相找福满堂订货。福满堂由此打开销路,姜开源也借助这块敲门砖走向大富大贵。

    “他想发财没人拦着他,可他踩着我周记的名声捞钱,害我的酱油被人质疑,那几年无故受了很多讽刺,动不动被人当面嘲笑啊。我气得去找姜开源理论,那混蛋拒不认罪,还说什么厚德方可载物,挖苦我气量小,后来又让一个有名的书法家写了厚德载物四个字,做成福满堂酱油的大广告牌挂在我顺德老家的家门口,我每天早起打开窗户就能看到,天天都气得想吐血,又没办法拆了那块牌子,只好搬家。可住的地方能搬,这口气消不了,没几年眼睛就被气瞎了,这辈子只能摸黑,这都是姜开源一手造成的,我对他的仇恨丝毫不亚于你啊。”

    得知姜开源那么早就会拉踩和病毒营销,洪爽明白他为什么会被称作商场奸雄了,不知M.comIC5.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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