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榆礼的孤独夜晚留给新一封家书。 他提笔在信封写下“秦见月收”,笔尖拐到右下角,艰难地写下一个40。 没有及时收回笔触,他看着晕开的墨,无法心静下来,信封最终被揉皱丢进垃圾桶。 见月的拒绝是不彻底的,因为每次寄过去的信她都会看。倘若她不看,程榆礼心中或许还会舒坦一些,眼下这种被掌控的感觉才让他觉得酸涩费解。 猜不透,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严苏遇的掺和也让他满身的心烦意乱无处抒发。 书房的帘子拉着,室内只有氤氲流淌的烟气还让人觉得时间在动。眼下狗儿子也叛变了,寂寞实属由身到心。 新的信封被取过来,他重新提笔写:秦见月收。 40。 这才40封,怎么能气馁? 他欠她的,又何止四十分家书?日记本里那些眼泪都是她的伤痕,每一次翻开,他都觉得触目惊心。 这一些偿还,不该是他的沉没成本,而是无怨无悔的征途。 写到一半,有电话打过来。 程榆礼怕扰乱思绪,本打算过会儿回拨,但他看到妈妈的名字。 笔被搁置下,他接起电话:“妈。” 谷鸢竹的声音传来:“有什么事找我?” 程榆礼开门见山问:“哪天有空?一起吃个饭吧,我有事情和你们谈。” 谷鸢竹和程维已经回国有小半年时间了,一家三口各有各的忙碌,除了在老宅吃过几顿饭,至今没凑在一起说几句心里话。 程榆礼认为有些问题不能就这么拖着。 谷鸢竹果然习惯性地回绝:“有什么电话里不能——” “我不是你的儿子吗?”程榆礼第一次打断她母亲的话,语气带点冷讽的意味。 谷鸢竹被噎了一下:“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程榆礼的声音沉沉懒懒,并不怵他母亲的威严:“你如果觉得我们还能做一家人,我认为我们有谈谈的必要。如果不能的话,那我要说的话对外人来讲,确实没有太大意义。你决定。” “……好吧。”外人这个犀利的字眼算是把她刺激到了,谷鸢竹犹豫半天,总算语气变柔和,“你想谈什么事?” 程榆礼说:“我有想娶的人。” 谷鸢竹愣了愣,说:“结婚?确实是要好好协商一下。” 他说:“不是协商,是通知。” “……” “我安排地方,劳驾你和爸爸准时到。” “哪个姑娘?她也来吗?” 程榆礼说:“我一个人。” - 在和父母碰面之前,程榆礼约了一次严苏遇。 略有耳闻,严苏遇最近这两天都会去戏馆。 警钟直响,危机四伏。 他的“打不过就加入”计谋失效,因为发现加入了也打不过。自小到大,程榆礼没有这样挫败过。 他这几日心情冷若冰霜,于是不能让自己的心事就这么悬着,也得跟严苏遇好好谈谈。 严苏遇一直都是一个很好说话、善于“拐弯”的人,不过这一次却出其不意地回掉了程榆礼安排的餐厅,他说想去一家咖啡店坐坐,问程榆礼乐不乐意。 程榆礼甚至疑心了一下他的用意,不过还是答应道:“行。” 咖啡厅在一个僻静的艺术园区,工作日,客人很少。两人进去后,店长从前台站起来,温和一笑:“来了?” 店长也是一个高大的男人,脸上带着和严苏遇如出一辙的柔软笑意。让人感觉如沐春风。温柔的人是会互相吸引的。程榆礼好奇地看着严苏遇:“你朋友?” 严苏遇但笑不语,跟他说:“喝什么随意点吧,免单。” 程榆礼扫一眼菜单:“美式就行。” 咖啡店前台只有这么一个工作人员。两人落座后,也是老板在忙碌来去。 坐在落地窗前,月夜静谧。程榆礼还穿着工作中的西服,神色与穿着都十分板正,面容清隽冷峻。 严苏遇时常发现程榆礼的一些情绪微小波动,基本体现在眉心和唇畔。比如今天会面,他的眉心总带着一道挥之不去的谨慎。想是在斟酌和周旋。 这样的神态让他更显得拒人于千里之外。 有时,程榆礼是温和宽容的。但此时,严苏遇从他的身上感觉到秦见月口中对于他的描述。 是高岭月,是寒江雪。 可望不可即的贵气,出挑于屋外的滚滚人潮。 他叠着腿坐,姿态还有几分公子哥的孤高。察觉到他的不快,严苏遇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