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夏桥……” 他想了想,说:“好久没有来往了,他家里貌似出了点事。” 听起来他也不太清楚具体情况,秦见月点到为止,没有再问。 最后一个晚上,还能说些什么呢? 她看着程榆礼近在咫尺的面容,用指尖轻擦他的眉骨,从俗世烟火里走出,他仍然还是那个孤高淡薄的程家二公子。漫不经心,闲云野鹤,眉间有万事不过心的慵懒,却在待人时又表现出和煦谦卑,轻柔温润。 是她喜欢的。 秦见月放下触碰他的手,面上带着笑意,真诚地祝福一句:“希望你以后可以找到更喜欢的。” 程榆礼准备入睡,娴熟地替她掖好被子,淡淡说:“应该不会了。” 有时,不够笃定的话听起来反而更真挚。 他说:“除却巫山不是云。” 这话听得她很心酸。 秦见月很心酸。为得到过,为失去。为看不到的流萤,为巫山云。 他们不谈以后,不谈做不做朋友,不谈一切后续。无论此后世事如何变迁,她都曾是他明媒正娶的结发之妻。至此足矣。 眼尾泛潮,她不动声色地忍住,问他:“你哪天有空?” 程榆礼会意,想了想:“明天下午吧。” “……嗯。” - 他们的分离很和平,程榆礼给了她一笔钱,秦见月没收。对于那套房,她没有表态。有没有归她,她都不在意。因为她不会一个人回去住,也不会将它变卖。 从程榆礼身上学来的一个习惯,她不再将旧物搬来搬去,因此秦见月没有再回侧舟山,之前用的东西就放在那里,生锈落灰都随意。她将必需品一一更换。此举的确让生活变得轻盈。程榆礼“研发”出来的生活质量提高法则行之有效,她挥挥衣袖,不做念旧的人。 咕噜跟了爸爸。秦见月在照顾“孩子”这件事上确实没有程榆礼心细。 第一个知道离婚的人是秦漪。 是在三天后。 秦漪手提着一些卤菜进来,发现秦见月在院子里,坐在竹藤椅上悠闲纳凉。旁边放着一个火炉,是怕烤火太熏人,离得远了些,上面架着一个药罐。秦见月一手执书,一手摇动蒲扇,几乎没什么力量地在扇,有一下没一下,火势都快让她给扑没了。 秦漪好奇问她:“你待家里多久了?还不回去?小程出差这么久啊?” 秦见月这才注意到妈妈进来,她赶忙放下手里在看的一本书,过去殷切替她拎菜篮子。 秦漪眼神不无纳闷。 秦见月是担心菜篮被她一气之下抄了,贴心取过去放一边,才敢开口说:“妈,我跟你说个事。” “要说直说,别神神叨叨。”秦漪拧着眉看她,表情有些不耐。 “我离婚了。” 尽管秦漪意识到了一点不对劲,但她揣测的是小俩口吵架闹矛盾,正要劝秦见月心宽一些,听到“离婚”二字,她激动地拔高嗓音:“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我……离婚了。” 怕她妈妈巴掌甩过来似的,秦见月说完就缩了下肩,往旁边墙根撤退。 而秦漪只是抬手指了她一下,气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你什么意思啊秦见月,离婚?离婚?!真离了?” “嗯……离了。” 秦漪不敢置信地重复着这两个字,而后怒极反笑,“好你个秦见月,结婚离婚闹着玩是吧?你俩才结多久?有一年没?哪天离的?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劈头盖脸一通问题甩下来,秦漪的步伐也在迫近她。 秦见月闷着,不吭声。只往墙边缩。 “说话!” 秦见月瞄一眼秦漪,妈妈已然气得脸色涨红。见她闪躲,秦漪怒道:“你少给我躲在旁边不吭声,我就看不惯你这畏畏缩缩的样子!这事儿你不给我解释清楚,今天咱们没完!” 半天,秦见月憋出来一句:“这是我们两个的事,离了就离了,需要跟你解释什么啊。” “你当结婚是小孩子过家家?说结就结说离就离?当初不是要死要活想嫁进去?现在怎么怂了?!啊?” 秦见月被她说得心伤至极:“结的时候谁想离呢?当初怎么知道会不合适呢?和你商量你无非就是叫我忍着,嫁都嫁了那就忍一忍,可是我不想忍啊。” 秦漪快气死了,她扶着摇椅坐下,用手掌撑着额头冷静冷静:“来来来,你过来,你到我面前来说。为什么事离婚?” 秦见月没过去,隔着些距离,她声音轻淡:“就是过不下去了。” “过不下去了。”秦漪为她的任性冷笑一番,“那我再问你,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后果?”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