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霁的声音:“阿礼你吃什么啊?” 秦见月咽下那块鸡胸肉,把手中的单词书放在腿上,她生怕这样的举动是可笑的。 闷着头,不敢抬眼看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程榆礼只语气慵懒地说了四个字:“随便点吧。” 秦见月不再进食,她用纸巾擦拭了一下嘴角,反反复复,换了三张纸,才算擦满意。 她注意到那个高大的人影在她前面的前面一桌坐下。 秦见月意识到了些什么,他要毕业了。从此以后,山高水远,她的思念将随他的离去而被埋葬。 偷偷掀起眼皮,想壮着胆看他最后一面。 而她抬头那瞬间,却被挡在程榆礼身前的少女捕捉到。 又是那双像刀子一样剐在她身上的眼睛,让秦见月一下子慌了神。 程榆礼已经落座,在最角落里的座位,她隐隐听见有人在问他高考填志愿的事——“你一志愿哪个学校啊?” 程榆礼淡道:“定下来跟你说。” 他叠着腿,托着下巴,一只手悠闲地刷着手机。 随行的几个女孩穿着款式很好看的热裤,秦见月低着头,只能看到她们白皙纤长的漂亮的腿。 她放下筷子,牵着书包就要往外面走。 余光却贪恋地留在他身上。 而程榆礼一直在看手机,始终没有抬头。 女孩子们攀谈嬉笑的声音很清脆,秦见月却觉得几分刺耳。 他身边的这些朋友,或许成为他生命里的过客。此时交好,来年陌生。 但秦见月,她甚至连过客都不是。 餐馆里狭窄的走廊让她走得极为漫长。 她的余光装了人,他的视线从不为她停留。一场平平无奇的、就像每天都会发生上百次的擦肩,成为她最后的告别。 快到门口,突然有人伸出一只脚。不知道是恶意还是无心,秦见月狠狠摔了个狗啃泥。 下巴重重嗑在门口的台阶上。那一瞬间,身体是麻木的。炽热的心脏跌进沼泽,往下深陷。 整个餐馆里顿时安静了一秒。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正在前台悠闲点餐的少年。他回眸发现倒地的女孩,顿时折身扶了一下见月,温声问道:“还好吧,摔哪儿了?” 她被扶住肩膀。 这人叫祁正寒,她对他身边的每一个朋友都熟悉——自作熟悉。 秦见月挣开他关切的紧握,喉咙口紧紧阻塞,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她摇了摇头,狼狈从地上爬起来。骨骼的剧痛让她觉得脚在飘,摇摇晃晃好像下一秒又会摔倒。 耳鸣。嘈杂的声音离她远去,变成一条细线。但唯独一道清澈的声线浮了出来:“要不要送医院看一下?” 程榆礼有点不明状况地问了这么一句。 秦见月已经推门出去,涌起的热浪扑在她的身上。隔着餐馆的玻璃,她回身贪婪地看他最后一眼。 同时看到满脸是血的自己。 她和她的狼狈作伴,捧起她泣血的自尊。 …… 秦见月站在玻璃门前,微微抬头,目光混沌,不知道在看什么。 蝴蝶风铃在门前摇摇撞撞,许多年了。 “喜欢我给你弄一个?”程榆礼的声音让她彻底回过神来,他指着那串风铃。 秦见月摇头,没说话。 “进去吧。”他为她推门。 今天店里有点热闹。 大都是学生,他们两个成年人倒显得不大融入。 秦见月简单地绑了一下头发,露出纤白的颈。程榆礼悠闲地坐在对面,凝神望着她干净诱人的脖子和下垂的睫。 旁边一桌学生在讨论高考志愿的事情。 “家里催着结婚?”他豁然开口问了句。 秦见月抬头看他一眼,点头:“嗯,对。” “怎么那么着急?”他的意思是,她年纪还小。 “妈妈说既然工作稳定了,就想要我早一点定下来婚事,她说以后就难找了。而且她很喜欢王诚——就是和我相亲的那个男人。” 程榆礼回忆了一下,意味不明地笑一声:“喜欢他什么?” “我不知道,他很会哄长辈。” 勾画了几个菜,将菜单递给老板娘。 程榆礼不置可否挑眉,片刻说:“那我可能不太会。” 秦见月心里想问的是:那你会什么?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