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小声地喊她,“殿下,该用膳啦。都睡过去两顿了……” 姜鸾从头到脚都蜷在驼毛毡毯里。山上温度冷,盛夏季节里温度仿佛回到了初春,盖上厚实的毛毡毯全身舒坦,她一点都不饿,继续装死。 几个女官也无奈地出去了。 牛皮大帐里安静下来。再也没有人来吵她好眠了。 姜鸾在香甜的睡眠里却有些隐约不安。 她总觉得少了个人。 似乎应该还有个人,可以不搭理她皇太女的头衔,觉得她该起来用饭,起来接见官员了,就直接进她的帐子,把她的毡毯一把掀开,把犯懒的她从一堆鸵鸟毛里揪出来,再礼节齐备地和她客气说话, “殿下恕罪。不过殿下该起了。” 她确实是累得快死了。不过如果他来找她的话,她还是会起来的。 他人呢。 为什么不来找她。 她在不甚安稳的梦境里翻了个身,抱住了温暖柔软的鸵毛毡毯,仿佛抱住那人带着体温的手臂,依恋地蹭了蹭。 —— 裴显在山下的中军帐里睁开了眼。 山里入了夜,连风都阴冷起来。八千前锋营将士正身处在数万亡魂埋骨的战场边缘,世人笃信鬼神,战场是大凶之地,据传入夜后是尸气漫溢最旺盛的时刻,就连最大胆的军士也不敢在晚上随意单独走动。 军中每隔十步便点起一处篝火,以火光驱散阴气。 裴显最近时常做梦,每次都是怪异模糊的梦,梦醒之后了无痕迹,白日里的记忆往往只剩下一个轮廓,一丝惆怅。 今晚睡得早,模糊怪异的梦境又来找他了。 梦里依旧有她。 梦里的那个她,身体似乎很不好,就连走路也需要搀扶,走出几十步便气喘吁吁。 梦里的他自己在马上。 战马不耐烦地喷着响鼻,马蹄在原地来回踏步,缰绳被面前虚弱的她握在手里。 “我想跑一圈。”她在风里咳喘了几声,声音微弱而坚持,“我学过骑术的。不去远处,就在跑马场附近跑一小圈就好。” 她抬手抚摸战马的鬃毛,露出怀念渴望的眼神,声音软软地喊他,“裴相,应我一次就好。” 裴显在半梦半醒的混沌里皱了下眉。怎么又是裴相。 梦里的自己也在皱眉。 如果不是他用力扯住缰绳,她那点握缰绳的力气,哪里能拢的住马。只怕已经被马拖出去了。 最近几年,他把朝廷权柄牢牢抓在手里,却也得罪狠了世家大族。朝中人才大多出身于世家,对他敷衍有余,诚心投靠的没有几个。他手下找不出几个可以独当一面的能臣。新提拔的都是寒门出身的年轻人,才能有,还需要历练。 他难得过来跑一回马,也是存了放松积郁情绪的心思。不想才跑了三五圈,不知怎的被她知道了消息,大老远地从后宫里被人搀扶着走过来,走得身子都软了,站在他的马头前,急促地喘着气。 原本就是娇气又病弱的身子,长得又是一副惹人怜爱的楚楚相貌,喘气喘得人心猿意马。天下多的是男子喜爱她这般的荏弱美人儿,哪怕她如今尊贵之极的女君身份,也挡不住周围年轻禁军们偷瞟过来的火热的眼神。 偏偏她意识不到自己的美貌和别人的觊觎,也意识不到自己的脆弱。 本身是一只已经有了大片细碎纹路、随时可能破裂的珍贵玉瓶,不好好地在深宫里休养着,早些把裂开的纹路修补好,偏偏要惦记着出来跑马;皇宫都走不出去,还整天嚷嚷着要出城踏青。 乍看起来温柔乖巧,性子却作天作地,作起来恨不得把她自己直接在地上摔个八瓣碎。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