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鸾现在不能轻易动弹,一抬手,浑身的感觉像是被车轮子压过去似的,四肢稍微动一下,就像来回转动太多次的门轴,咯吱咯吱乱响。 身后的人并未察觉她醒了。炽热的胸膛靠在她背后,右手臂环着她的腰,把她搂在怀里,左手从背后伸过来,握着她的左手。 但他握着她的手的方式,和普通握住手的方式大不相同。 他用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手指。 从削葱般的的指尖往下,轻缓地抚摸过每一寸柔滑的肌肤,从指尖,到指腹,手背,手背上微微陷下的几个小肉涡,像是要把她手指的长度和形状抚摸熟悉似的,一寸寸地仔细抚摸。 姜鸾怕痒,起先还强忍着,等带着薄茧的指腹摸到她食指和中指之间的敏感凹陷处时,她痒得实在受不了了,手往后微微一缩。 身后的人立时察觉到她醒了。温暖宽大的手掌松开了她的手指,改而准确地按住肩胛和腰部脊椎附近的几处穴位,按摩起她酸痛的肩膀和腰。 酸酸麻麻的胀痛感传来,连同说不出的舒爽直冲上头顶,姜鸾舒服地浑身毛孔都要张开了,说不出是痛多一点还是爽多一点,总归难得一遭的舒坦滋味,她不客气地用他, “上面点。” “下面。” “用力,按重点。” “痛痛痛,下手轻些。”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和缓而低沉,饱含着镇定抚慰的力量。“腰椎附近的几处大穴,疏通经脉,消散淤血。按得可舒服?” 实在太舒服了,姜鸾的眼睛控制不住地往下垂,声音也渐渐地软了下去,“舒服,继续按。嗯……”“下面点……” 按摩的动作始终舒缓轻柔,从腰部穴位按揉到膝盖关节,小腿,脚踝,姜鸾发酸绷紧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裴显的耐心极好。按一处穴道,问她一次。 姜鸾浑身暖洋洋的,仿佛泡在热水里,就在她几乎再次睡过去的时候,耳边熟悉的沉着声音又问,“这里呢,按得可舒服?” 姜鸾半阖着乌眸,半梦半醒间应了声,“舒服。” “还要?” “嗯。” 男人火热的身体覆了上来。 姜鸾几乎立刻清醒了,她在低垂昏暗的帷帐里睁开困倦半阖的眼, “等——” 说晚了。 她结结实实的吃撑了。 天亮了。 新年正月到了尾声,窗外光秃秃的枝头出现了报春的喜鹊。 五更天,天色还未亮,叽叽喳喳的喜鹊清脆叫声中,吃撑了的那个躺在帷帐低垂的架子床里,抱着正红软衾被,睡得天昏地暗。吃得餍足的那个起身更衣,临出去前又转回身,把大喇喇探出被子的一截白玉般的手臂塞进衾被里,把被角拉平,严严实实地掖好。 姜鸾醒了。 抱着柔软的鸭绒衾被,在昏暗的蜡烛光里,浓长的睫毛动了动,睁开了眼。 裴显掖被角的动作顿了顿,开口说,“殿下安好。” 姜鸾没有说话。浓密乌黑的睫毛遮挡着她的视线,她若有所思地瞄了眼床边长身鹤立的身影,被塞进被子里的柔白的手腕还是探出来,掩口打了个呵欠。 裴显低头注视着衾被里探出来的白藕似的一截手臂,嫩生生地散在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