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骂了怎么不还嘴?” 姜鸾诧异地端详着他的脸色,“就在这破亭子里闭眼睡了?……喝醉了吧?” 柔软的手掌伸过来,探了探他的额头。 温热的人体温度带着细腻柔软的触感,吹了山风的额头冰凉。那是极度陌生的感觉,不算上次遇刺养伤,裴显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近身碰触了。他闭着眼,压下了本能地闪避的动作。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靠坐着身后的凉亭柱子。 耳边又传来姜鸾大声招呼凉亭外守候的薛夺的声音,“薛夺进来!你家督帅喝多了酒,喝晕了,起不来身了!” 裴显:“……” 他今天酒是喝得不少,却远没醉到起不来身的程度,神志始终清醒着。 被姜鸾围在身边折腾了一番,语气里的关切不似作假,他反倒不清醒了。 “哎?”薛夺吃了一惊,急忙三步并做两步迈进来。 自家督帅叫人近了身,皇太女的手掌贴在额头上居然毫无反应,薛夺站在旁边,也估不准要不要过去搀扶, “督帅今天喝得很多么?没见他喝醉过。” “今天是喝得不少。”姜鸾说,“刚才御帐里你没跟进去。本宫敬了他两斤酒,他全喝了。” 薛夺一副想要掀桌子的表情,又碍于她的身份,敢怒不敢言。 姜鸾收回了手掌,“看我干嘛,过来看你家督帅。没发热,但额头凉得厉害,酒后吹多了风对身子不好。快把人扶出去。” 薛夺觉得有理,过去就要搀扶,“山里风大,在亭子里睡下了铁定着凉。末将扶督帅回去休息——” 话音未落,裴显已经自己站起了身,冲他一摆手,“不必。我没醉,可以自己走。” 说完径自走了出去。 姜鸾怀疑地盯着他步伐稳健的背影。 “我听说喝醉的人都喜欢说自己没醉。还是醉了吧。” 她回头跟薛夺说,“你家督帅惯会装样的,看他现在表面上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说不定早就醉得死沉,往哪里一趴就起不来了。” 又自言自语地说,“刚才被我指着鼻子骂了一顿,他居然没回嘴,一声不吭地咽下去了。绝对是醉了。” 薛夺原本听她说得有道理,正打算出去盯着梢,免得自家主帅真的醉倒在路边,听到后半截,眼皮子剧烈跳动了几下,回身怒瞪姜鸾。 姜鸾嗤地一笑,挥挥手,“还是那句话,看我干嘛,看你家督帅去。快去快去。” 几人前后出了凉亭,依旧回去宴席。 被裴显提醒了一句,姜鸾不急着走了。她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吃酒,眼角余光始终盯着李相那边。 渐渐瞧出了几分动静。 初生的婴儿格外需要看顾,御帐后头搭起了一座小毡帐,顾娘娘见夫君今日精神还好,便回了小毡帐,亲自在里头陪着虎儿。 李相看起来极为喜爱小殿下,几度入帐求见,隔着布帘看了又看,又和抱着虎儿的顾皇后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姜鸾收回视线,喝了口果子酒。 东宫的位子不好坐啊。 哪怕这位子不是她自己要坐的,一旦坐了上去,四周就有了大片看客,总有人在旁边煽风点火。 才坐了几个月,就感觉烫屁股了。 她又拿着半两小玉杯喝了几杯酒,见裴显坐回了自己的坐席,面色如常地继续吃席,看不出是催吐了还是喝了醒酒汤。 李相不多时便从小殿下的毡帐那边走回去,路过裴显的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