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闪烁,好看得很,对着此等良辰美景,实在怨不起来,索性躺回去。 孟铎常说“我命由我不由天”,比起怨天尤人,也许她更应该坦然面对穆辰良这个祸患。 前世穆辰良偏执狂躁,她同他拌嘴一句,随口说他屋里婢子太多,不知以后要纳几个为妾,就为了她这一句话,他回去就下令将他院里的婢子全都绞杀。 那么多条人命,他说啥就杀,眼都不眨一下。就连他自己家的表妹,不过是有与他定亲的意愿,他发起狂来,也差点掐死。 她永远都忘不了他满手是血将她紧抱怀中,前一秒冷漠夺人性命的眼,后一秒就透出无辜天真的目光,他求她:“卿卿,全天下我只心悦你一个,你做我的妻子,好不好?” 自然不好。 可是说不好又有什么用。他还是强迫她同他定了亲。 至于之后,之后的事她不愿再回想。 令窈翻身。 又想起同她喝茶的空青。面具后的少年,善良淳朴,又傻又笨,从来不会强迫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只安静听着。 倘若他不是穆辰良,该多好。 眨眼已是十月。 距离鸣秋之宴的闹剧已经过去一个月,郑大老爷心力交瘁,日日亲赴摘星楼盯着穆辰良喝药,穆辰良一改之前讳疾忌医的态度,很是配合。 随着穆辰良身体上的好转,郑府重归安宁。 这日令窈从度月轩回来,前脚刚迈进碧纱馆,后脚就有人跟过来。 令窈回身,警惕地盯着地上一道细长影子:“谁?” 少年怯怯从门后探出身:“卿妹妹,是我。” 令窈皱眉:“你来作甚?” 穆辰良眨着黑亮大眼:“我身体已经痊愈,特意过来告诉你一声。” 第51章 令窈站在太阳底下, 眉头紧蹙紧紧盯着穆辰良。 数月未见,他身上换回了他最爱的红袍,不再穿青色, 就连头上的簪铤也由油金六棱簪铤换做羊脂白玉簪。 红袍玉冠,这才是穆辰良。 穆辰良呆呆立在红铜小门边, 望得令窈转身往里,他连忙跟上去。 一声声“卿妹妹”从他嘴里唤出来, 令窈装聋作哑,佯装没听见。 她越不理他,穆辰良就越急, 跟随令窈脚步, 自抱厦至廊檐, 进了屋,从十锦格子边的垂地湘帘而入,再想往前, 屏风后令窈喝住他:“不准过来。” 穆辰良抬起的脚只得放下, 倚在丝绸兰绣屏门边, 依稀可见屏门后令窈若隐若现的身影。 她整个身子歪进花窗下的玫瑰椅, 沉默半晌,方道:“你不请自来,好不知羞。” 穆辰良小声说:“总得让你知道我身体大好。” “不用你告诉。” “如今我已痊愈,卿妹妹莫要再忧心。” “恬不知耻, 谁忧心你?” “你不忧心, 当日何必来看我?” 令窈语塞, 一张小脸恼红,“你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穆辰良垂了脑袋,薄唇微抿:“我以为你原谅我,所以才肯去摘星楼探我。” 他语气无辜委屈,令窈听了来气,拿起案上的茶盏丢过去:“我之所以看你,是不想外人误会,说你穆少爷为救我从马上摔死,不治而亡。你死就死了,只要不赖在我头上,随便你怎么死。” 茶盏掷到屏风上,水渍晕开一小团,绿竹刺绣更显鲜艳苍翠。穆辰良紧挨丝绸屏风,差点被磕到,他下意识往后退半步。 百般懊恼也无用,是他骗她在先,她冲他撒气,情理之中。 穆辰良闷闷问:“要怎样,你才肯原谅我?” 令窈不答话。 穆辰良恼极了自己:“我确实该死,或许只有死了,才能向你赔罪。” 说罢,他不再停留,一个劲地往屋外奔。 令窈愣住:“穆辰良?” 哪还有穆辰良的影子,他早就走掉。 令窈站起来,犹豫半晌,又重新坐下。 管他做什么?眼不见心不烦,他走了最好。 鬓鸦进屋来,看到地上茶盏碎片,惊讶问:“好端端地,怎么摔东西?又和穆少爷拌嘴?” 令窈:“不准提他。” 鬓鸦笑着收拾:“好好好,不提。” 翌日,摘星楼传来消息——穆辰良绝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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