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同事转达。 她跟邻桌女同事同年入社,走得近,这点全社都知道。虽然李清一跟芽姐并无深交,可编辑部就那几个人,这种隔空喊话还是有点诡异。 一时间,李清一也辨不明是非,耳朵里只有急一阵缓一阵的打字声,她知道,同事们一定都在讨论这件事。 不知道芽姐说了什么,看得出邻桌同事很焦急,她在qq上说:“清一,芽姐让我把我俩的聊天记录发给你。”接着就发来一长串的聊天记录,芽姐的每句话里,都重复着一个意思:让李清一主动去找社长。 下午三点,社长推开编辑部的门。 一社之长,山高皇帝远,一年到头不来一次,来了居然是接水。 社长接完了水,在饮水机前转过身来,环视了一圈,李清一明显感觉,社长目光在她身上停留时间最久。 怪事接二连三,社长走后,几个人目光交错,显然都觉得不寻常。 十五分钟后,李清一深吸一口气,拿起总编看过的几份原始稿,谁也没看,低头疾步走了出去。 面对社长,李清一只说了三点: 一、杂志署名出错了,近期杂志的署名是上期的几个作者,一个策划类栏目,所有的作者署名全错了。请社长发稿费时按照初审稿发。她适时地递上自己编辑的初审稿,上面是正确的署名。 二、她跟作者沟通过了,作者不知道是集体署名错误,只知道自己的名字被遗忘了。她私下跟作者许诺了,如果有需要,杂志社可以出具用稿证明。如果真有作者有此需求,还请社长同意。 三、是她工作失误,她来向社长承认错误。 社长端坐听她讲完,全程没有多少情绪。只是李清一看得清楚,她进来时,社长没有一丝意外,她离开时,社长杯子里的水仍是满的。 第6章 从社长办公室出来,李清一此生有幸体验了“心如止水”四个字。 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大脑在转,却什么都没有想。 不知过了多久,同事接起一个电话,触电一样一缩脖子,悲悯地对李清一说:“总编叫你。” 不用她说,全屋子都听到了,总编在电话里说:“李清一!你给我过来!” 李清一踏着一室静默走出去,半分钟后,总编办公室传出咆哮。 从调门和分贝看来,总编的愤怒达到了历年的峰值。 主任也在总编屋里——俩人刚从社长屋出来。 “李清一!你什么意思?我上午怎么跟你说的?我表达得不够清楚吗?你当时没听清楚吗?你没听清楚为什么不问?才几个小时?你不打算让大家伙度过今天了是不是?” “李清一你上过大学了,年纪也不小了,搁民国你早嫁人当妈了,怎么这点事办不明白?你怕什么呢?我不是说了我去找社长说吗?你怎么想的?啊?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怎么想的?” “刚夸完你成熟懂事,我看你跟晓晓……不对,你还不如那个晓晓!你这是把我跟主任都搁里了,你知不知道???!!!” 主任没话讲,只附和着点头。 前半小时,李清一没有说一句话。她站在办公室中央,主任坐在她上午坐过的位置,椅子转了方向,和总编一起面向她。 总编这人瘦,但是千百个瘦人里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嗓音中气特别足,穿透力特别强,他恰恰就是那个人。 他的咆哮绕梁三日,未见丝毫消减,箭一般射出门,射进走廊,直直地射进每一个办公室,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总编骂了半个小时,终于停了下来。此刻李清一已经哭得睁不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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