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弘博和小王先跟过去做笔录,秦宜尚有话同黎培说, 要晚些才能过去,顾云深自然陪着她。 一屋子人霎时走了大半,空荡荡的,似乎连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秦宜走到面色微沉的黎培面前,深深鞠了个躬,诚心诚意地说了句“对不起”。 从今早出门至此刻,也不过就两个钟头的样子,却长得像是过了大半辈子似的。大仇即将得报,却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快意,心中更多的感触却是愧疚。 差点害得顾云深和孙诺陪她一起出事不说,还为了一己之私将黎培也扯进这桩恩怨来。可若是再来一回,她可能仍然会走到这一步,至多不过手段更完满一些。 黎培指了指客厅中的沙发:“坐吧,说说你的解释。” 待黎培坐下后,秦宜才拉着顾云深在他对面坐下,她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缓缓道:“方才的对话,您听着可能一知半解,这事儿大概要从九年前我妈去世的那晚说起……” 九年前那晚,她高烧刚退,早早吃了感冒药就睡下了,迷迷糊糊间,听见屋外有敲门声响,依稀是李阿姨在门口叫她。 隔了一会儿,她像是听见门被拧开的声音,半梦半醒间,她看见面前李阿姨那张惶恐焦急的脸。 李阿姨轻轻推她:“小姐快起来,楼下在吵架,你赶紧去劝劝吧。” 意识渐渐清醒,李阿姨一向很知道分寸,能让她不经同意推门直接叫醒她的,一定不是小事。 她坐起身子,头还有些昏沉,随手扯了薄外套裹在身上,便要下去,却被李阿姨念念叨叨地扯住,轻柔地帮她将衣服穿好。 耽搁了这么一小会儿,她走到楼梯前时,就只来得及听见最后一句话—— “别叫我妈,你这种不贞不洁、不守妇道的媳妇儿,我们沈家可要不起。” 声音中饱含怒意,话中之意更是让她心头一惊,她赶忙跑了下去。 屋内却只剩下裴忆岚一个人,眉间皱痕深得像一条浅小的沟壑一般。 “我妈呢?” 裴忆岚听见她的声音,转头看向她,打量了几秒后,眉宇间忽地多了几分嫌恶之意。 “没你的事,滚回房间去。” 平日裴忆岚虽然严肃,但对她态度还算是不错的,骤然被她这么一吼,加上担心妈妈,以及身在病中,几重因素一叠加,她眼睛立时就红了,咬了咬唇,抬脚便往屋外跑去。 屋外夜深雾浓,她顺着大路跑出别墅区,身后不远处似乎还能听见李阿姨担忧地叫唤声。她心中莫名不安,越跑越快,渐渐将身后的人落下,可到底还是没得及。 她追上去的时候,妈妈已经倒在血泊里了。 明明是七月份的天气,她因为病着,还特意裹了件短外套,可那个后半夜她却只觉得浑身冰冷,凉意全沁进骨髓里了似的。 她妈妈没能抢救回来。 而这样大的事,瞒是瞒不住的。第二日清晨,影后秦青因车祸意外去世,以及沈墨林酒吧买醉美女环绕两个新闻双双上了头条。 当天下午,郭晓涛自杀的消息便传到了沈家人手里。 李阿姨像个耳报神一样,和她传递各种消息,说家里那几位大人听了消息后脸色如何变化,又是如何反应,说最后还是她爷爷沈沂拎得清,派人将消息压了下来。 她知道李阿姨说这些无非是想让她分分心。 她那会儿已经有十几个小时没睡了,一闭上眼就是她妈妈浑身是血的模样。 从那几位家长吵吵闹闹的话中,她已经大致摸清了状况,哪怕她年纪不大,也不禁替她妈妈感到可悲,相处这么多年,这些人竟没一个人愿意相信她。 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状态只持续到第二日一大早,因为李阿姨给她送来了一封快递。 里面是郭晓涛寄给她的一封信,她不知道为什么收件人会是她,大概是连郭晓涛也知道,沈家里会信她妈妈是清白无辜的人只剩下她一个了。 在信中,郭晓涛说他辜负了她妈妈的信任,因为他欠了别人一条命。欠那个人的,他已经还清了,欠她妈妈的,等她收到信时,他应该也已经偿还了。 她将信藏好,嘱咐李阿姨帮忙将快递文件袋销毁。李阿姨儿子当年得急病之时,是她妈妈主动忙上忙下,帮着垫付医药费,因而这些年待她就如同亲生女儿一般。她吩咐的事,比裴忆岚的命令还管用。 葬礼一过,不顾沈沂和沈墨林的反对,裴忆岚一心闹着要她去验dna。 拎着箱子、跟着来接她的秦家二老走出沈家大门时,她只回了裴忆岚一句话:“我妈那种不贞不洁、不守妇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