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受人蛊惑, 身边奸佞之辈又层出不穷,更不用提藩镇坐大、已成尾大不掉之势。 若是他这时就死了, 只怕辛苦十数年的基业都将付诸东流,转瞬之间就会被那些无能又揽权之辈葬送。天下重又大乱,必然又是一番血雨腥风, 不知多少人家会妻离子散,也不知要多少年神州大地才能恢复元气。而他自己,文能在朝为相,武能外平叛逆,本可与诸葛比肩,却死于政治斗争,身后还不知会被那些小人泼多少脏水……。 真是怎么想都不甘心! 既然不甘心,自然要争一争,不管是谁,老天也好,命也好,其他的什么人也好,只要能让他争来十年二十年、不、哪怕七年八年都行! 下定决心的屈政亮,是没有人可以动摇的,而且他身边也没人会劝他认命赴死,所有人都盼着他能活下来,带领他们建立不世功业。到这个时候,就没人管什么道家还是儒家了,哪怕是佛门清净地都要去扰一扰,何况区区一个桃园寨? 梅神医,医术高明又长寿若此,会成为屈政亮的救命稻草也就顺理成章了。人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哪怕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都得去试一试。 没人会像夏小乔这样冷酷无情的当面宣称你屈丞相就是死定了,所以饶是屈政亮这样的人也不由面上变色、心中恼怒,旁边持剑护卫见了他的面色,再次摆出攻击姿态,并终于出声询问:“丞相?” 屈政亮目光冰冷的凝视着夏小乔,见她毫无退缩之意,明眸中还闪着讽刺之意,反倒冷静下来,向着那护卫摆摆手,对夏小乔笑道:“说起姑娘的师门,我一直很好奇,启盛曾提到过,说你和令表弟二人是被道门高手带走的,但姑娘所提到的紫霞峰还有令师之名,却没人听说过,岂不怪哉?”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世间隐士高人不知凡几,若提起来就有人知道,又算得什么隐士?” 夏小乔说的理所当然,一直旁听的老者却摇头道:“隐士或者不为人知,但名山大川却绝无可能籍籍无名。不知紫霞峰在哪座山中?峰高几许,生长了什么树木,飞禽走兽都有哪几种,气候是冷是暖,几月下雨几月下雪,姑娘平常所用食物又都是什么?” 这老头儿够刁钻的!夏小乔见不能再跟对方纠缠下去,便不答老者的话,直接问屈政亮:“我此来不是为了话家常的,屈丞相不如给我个痛快话,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桃园寨?” 屈政亮微笑道:“只要梅神医到我府中,我自然不会对桃园寨不利。” “如果梅神医说他爱莫能助呢?”夏小乔进一步追问。 屈政亮没有急着回答,室内陷入一片静默,外面的人声脚步声便清晰传入诸人耳中。有人脚步轻快的上了楼,一路疾行至这间屋子外面,低声冲着里面禀道:“丞相可醒了?” “是格非么?进来。”屈政亮提高音量应道。 门立刻打开,来人大踏步走了进来,先环顾一周,与夏小乔看过去的目光撞个正着。夏小乔见来人一身紫灰衣袍,身量高挑、气质殊异,颇似一柄开了刃的宝剑,正泛着杀气腾腾的寒光——正是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现大内侍卫副统领喻格非。 “宫中怎样了?”屈政亮一见喻格非就问。 喻格非抱拳回道:“属下失职,让那傅一平逃了,不过属下已派人继续追踪,他逃不了多远。倒是桃园寨那几位兄弟,不知何故,竟暗中相帮逆贼,似乎与那傅一平有所勾结、谋害皇上。” 他们竟然反过来给桃园寨扣上了弑君的帽子!夏小乔皱着眉正犹豫要不要开口,哪知喻格非接着又说出更让她大惊失色的话来,“关慕羽大当家不肯承认此事,反而质问属下为何派人杀了他的兄弟张大海,属下对此事丝毫不知,他却不肯相信,非要求见丞相,当面分说。” 屈政亮显然也有些意外,但脸上的笑意却深了一些,他看一眼夏小乔,笑问:“关慕羽现在何处?” “就在楼下候着。”喻格非也用眼角余光瞄着夏小乔,防她暴起伤人,“还有一事,谢老爷不见了,想是有人趁府中起火,偷偷掳走了谢老爷,属下已经命人前去追查,只不知,此事该不该知会谢指挥使。” 屈政亮对此事倒是平静以对,似乎早已料到,他轻轻点头,回道:“叫启盛也过来见见吧。你先去请关慕羽来。” 喻格非应了一声就退出去叫人,屈政亮转头看向夏小乔:“看来姑娘也没料到关慕羽竟然不肯走,还坚持要来见我。” 他语气肯定,夏小乔不否认也没承认,只说:“没人会相信桃园寨有弑君之意,哪怕有人信了,也只会以为桃园寨是做了你屈丞相的刀。” “那又如何?既做了我的刀,还不是由着我用?”屈政亮叹了口气,“我倒是不明白姑娘为何如此?你既是道门弟子,学的又是道家功法,当知清静无为的道理,为何要一次次亲身涉入这些争斗?我听说,令表弟的先祖是个有名的剑侠,后来被仙人收入门下,从此再不曾归家,你既然也是投入此门,为何倒要下山来管世俗之事?不怕有碍修行?”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