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走路,她脚步很浮,有气无力的,神色黯淡非常。 景念北没多想,转头问:“找地方先坐会儿?”他总觉得以阮佩现在这副状态,下一秒就会载地上去。 阮佩点头。 五分钟后,景念北开始后悔自己这个提议了。 医院挂号大厅放了几排椅子,两人寻了空位并肩坐着,没一会儿,阮佩突然无预兆地开始哭了起来。起先她只是呜咽着,没多久便发展成了类似于嚎啕的状态,唯一庆幸的是她依旧没发出什么大声响,只有眼泪像决了堤的洪水一样止不住。 景念北看了眼,脑仁子瞬间疼了起来,他想,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拨打防汛抗洪办的电话还来不来得及。 从眉心到后脑勺一条线连下来,直发胀,景念北满脸莫名:“刚才那一架你不是打赢了吗?打赢了还哭个什么?” 不予理睬,阮佩专心致志地哭着,时不时还咳个几声,脸涨得通红,其状凄惨至极。 他叹:女人啊女人,果然无法沟通。 正好有电话进来,景念北走出几步接听,再回来,阮佩居然还在哭,一抽一抽,上气不接下气。景念北相信,如果放任阮佩这么哭下去,她能把自己给憋到断气。 他换各种角度询问了半天,好言好语也劝了几轮,见没起到什么大效果,语气不由得重了些: “还讲不讲道理了?你的时间不值钱,我可不是!有什么问题摊开说,在这儿耗着有用吗?” 景念北这一声嚷出来,周围坐着的几人纷纷投来目光,那目光里有疑惑有好奇有探究,以及……一点点鄙视。 只怕是把他当成坏脾气的渣男了。 连问三遍能不能先到车上去,没得到回答,景念北估摸着阮佩当下就是在纯发泄,听不进人话的,不到点儿也停不下来。无奈之下,他只得脱了自己外套罩在了阮佩头上,袖子左右一缠,把她的头完全包在了自己衣服里,眼不见心不烦。 “就在这儿哭,哭够哭舒服了再走!” 他把人脸遮严实、绝了周围人看热闹的心,这才重重地坐回椅子,抱臂沉思,不再说话。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景念北感觉身边人没再发出声音了,于是伸手将自己的外套掀了起来,边掀边说:“你还挺有规律,每回不哭足时间就不行——” 他动作停了下来。 阮佩居然睡着了。 她脖子稍稍后仰,头歪到一侧,呼吸匀净,尚完好的那侧脸颊也许是被衣服捂得久了,红彤彤的,这种不自然的红晕,使得女人比满脸蜡黄的时候多了点看头。 出狱后阮佩就没留过长发了,齐耳的微卷发梢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很多,像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懵懂无辜,脆弱茫然,一碰就碎。 冰袋不知何时已从阮佩手中掉在了膝盖上,水渍一路蔓延至小腿,十来度的天气,哪怕室内开了空调也能察觉到凉意,她一条腿湿透了,竟无知无觉。 想来是刚才打人打得太凶,透支了体力。 景念北推了推阮佩的肩膀,干巴巴地喂了两声,没把人叫醒,旁边一大爷说:“你把她平放着呗,小姑娘可怜见的,能睡一会儿也好。” 她怎么就可怜了? 景念北还觉得自己可怜呢,大老远跑上海来,说是帮忙接人回帝都,好几小时过去了还在原地打转,一大堆公事放着不能处理,对着个哭包打不得骂不得吼不得的,还得帮忙处理她家里的破事,头都要炸了。 “要睡也不是在这儿睡。” 景念北无可奈何地嘟囔了声,弯腰,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阮佩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辆车的副驾驶上。副驾座位被人放平,她得已侧过去蜷缩着,身上还盖了件男士外套。空调温度开得高,风口正对着阮佩的膝盖,暖风将她浑身烘得热乎乎的,很是舒服,只是有点口渴。 她一开始有些没回过神,腾地就坐了起来,紧张惊惶,等看清楚开车的是谁,又浅浅松了口气,哑着嗓子问: “我怎么到车上来了,咳咳,是你——”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