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这些初来乍到的西河兵,又怎及得在邓州为官多年的楚温? 旧年卞邑一片遇过旱灾,楚温作为邓州遣派的官员曾来联合治过灾,长达半年,他深入走访了解灾情和百姓,所以对这一带非常熟悉。 他知道,山中是有一条险道通往东麓的,出口就是西邑往北五六十里。鲜为人知,一般只有近山猎户才用。灾年是因为实在没吃了,老百姓进深山寻食,好多有去无回,楚温特地命人去寻,才知晓了这条险道。 时隔多年,却再次用上了。 傅缙目光湛然:“很好,遣一路突袭军携带火油等物,穿过此道杀卞邑守军一个措手不及,焚毁粮仓,西河军必军心大动。” 焚毁粮仓的时机,就放在佯败诱敌之后,西河军败退再逢此噩耗,必军心大乱,他即率军掩杀回去。 连环计。 若顺遂,此战定能一句夺取邓州! “樊岳,此事就交予你,率五千精兵立即动身,此事事关重大,不容有失!” “标下领命!” 樊岳下去匆匆点选兵将。 楚玥陈御这边忙着给准备火油箭矢干粮等物,忙得不可开交。 一切都悄悄进行当中。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两日都忙碌到半宿,终于能缓下来了,楚玥也顾不上歇息一下,赶紧去看父亲。 因为楚温说,一得胜,他欲乔装去劝降父亲。 “阿爹,即便大胜,这正逢西河军败退遁逃,你这时候去寻祖父?这……” 非常危险,万一出意外怎么办? 楚玥急了。 楚温却十分坚定:“这是劝你祖父归降殿下的最佳时机。” 早了进不去邓州,也不能进,因为绝不可泄露这等军事绝密。 若晚了,楚源率邓州军连同楚氏一族,和西河大军一起败退离开,他找不到人。 楚温也知道危险,但他愿意冒险。 此战若西河大军败,形势就发生大转变,占据上风的就换成宁王了。此一时彼一时,另外他这边已得宁王保证,功过相抵,楚温很有把握能成功劝回父亲。 这是保存邓州军和楚氏的最佳时机。 作为楚氏嫡长子,楚源的儿子,就算更危险,他也一意要去。 楚温道:“宁儿,为父主意已定,你莫要再劝。” 楚玥气急,但也无法,其实她能理解父亲这种情感和做法,易地而处,若她爹娘小弟还在里头,她怎么也会去一趟的。 况且楚温已经求得宁王应允,木已成舟。 劝,劝不住,只楚玥真真担心极了。 除了涉足战火外,她担心的还有另一件事。 当初袭击别院,欲取楚温性命的那伙蒙面匪徒,究竟是什么来路?还会不会再出现? 其实她有点怀疑楚姒的,但这个说不好。 反正两厢交叠她的坐立难安,也不知祖父有没有继续追查?给查出来了没有? …… 有关蒙面匪徒这事,其实楚源病愈后一直在查,就算西河王进邓州、战火持续都没有暂停。 实在是对他太有威胁感了,他就出个门的功夫,就有这么一伙精准把握时机的好手,去杀他的长子,不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他寝食难安。 这么下死力气去查,邓州始终是他的地盘,渐渐地,就扒出一些蛛丝马迹来了。 “你说什么?” 楚玥缓缓抬眼:“那伙人的招式有些似曾相识?” 立在书案前的朱明拱手:“是的,说起来,不止一个兄弟有这样的感觉。” 因为事多,调查不及时,人手也不充裕,给了对方抹去痕迹的空隙,调查进展就很缓慢。先前是一直在外头和仆役中的细作这两个方向查探的,没什么效果,直到前几日,一个伤员康复重新上值,无意中嘀咕,重伤他的那个匪徒,最后一招他觉得有点熟悉。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有几个受过伤的都附和。 习武者,总有用惯的杀着,哪怕尽力遮掩,到了关键的时刻,身体本能和形势都难以控制的。 朱明眉心一跳,其实他一直觉得匪徒来得太及时的,先前怀疑仆役中有细作,但现在,他想起另一个可能。 但他不敢直说,只低头站着。 今天不是晴天,屋内没有燃烛,半昏半明的阴影笼罩着楚源的脸庞,他左脸颊微微抖动两下。 “去查,看看当时下值的府卫中,有多少人是不在人前的。” 苍老的声音添了一丝沙哑:“谨慎些,莫要惊动二爷。” 朱明咽了一口唾沫:“是!” …… 楚源很不愿意相信,但他还是生了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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