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摇了摇头:“陛下册九皇子为太子,除去宠幸贵妃,不过就因九皇子年幼罢了。” 还小,远没到能威胁皇父的程度,她压低声音:“太子殿下今年十一,五年八载,未必没有变化。” “现在能有萧贵妃,他日就未必不能有陈贵妃李贵妃。” “况且这萧贵妃,本就不是个安分的主,如今和几位皇子争得厉害呢。” “阿爹,咱家虽说投了,但还是勿过分亲近为好,反正邓州山高路远,多有回旋余地。” 楚玥终于说到最重要一句:“稳妥些才好,日后若有人来拉拢,阿爹你要劝住祖父。” “我儿长大了。” 楚温目露欣慰,闺女的话条理分明,有根有据,他油然而生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 欣慰过后,又是肃然:“宁儿,你说的阿爹都知道,确应稳妥为要。” 楚氏重新走到如今不容易,“为父为留心的。” 他是楚氏嫡长子,以家族兴衰为己任,自会万般留神。 楚玥大喜,忙道:“那你也告诉我,外祖父给我留了不少人,说不得有消息合用。” 楚温摸了摸她的发顶,微笑:“好。” 太好了! 楚玥再接再厉:“还有一事,女儿这几月发现,姑母和太夫人极不和,每每针锋相对。” “阿爹,咱家勿要多掺和侯府的事了,以免惹侯爷和世子爷不喜。” 楚温忙问:“那可有波及你?” “我是小辈,佯装无措不语就是,阿爹勿忧。” 楚温也应了多留意,楚玥又借口不让祖父母担心,让他勿声张。 “好,都听宁儿的。” 楚温微笑:“阿爹的宁儿长大了。” 楚玥眉眼弯弯,搂着父亲的胳膊撒娇,又倚在他的臂膀上,“那是。” 她心里略松了一口气。 楚玥其实不会有太多机会当面和父亲细说,她斟酌很久,最后选择了最合情理且成功率最大的说辞。 总算说成了。 日后阿爹在内她在外,多多通信,总能及时掌握情况的。 …… 第一日是洗尘宴,第二日团聚宴,亲人互诉久别离情,到了第三天,终于平静下来。 室外朔风凛冽,室内枝形连盏灯上点点烛光摇曳,楚玥倚在美人榻上,正盯着手中打开的书页。 她沐浴后就翻开了这本书,可惜,到现在也没再揭过去一页,眼睛盯着书册,人却在愣愣出神。 孙嬷嬷有些担心,这几天主子都是这样,赴宴或大爷在时还好,等稍遇上空隙,她不经意间总会愣神。 若有所思,隐隐忧虑。 这刚获喜讯,该高兴才是,孙嬷嬷担心,张嘴正要说,却听廊下侍女禀:“世子爷回了。” 楚玥回神,抬头,就见傅缙大步而入。 他值营结束了,楚家人也忙得没法登门了,毕竟,楚源上京是来朝贺的。 她坐直身体:“夫君。” “嗯。” 傅缙应了一声,顺手扯了系带,将沾了雪的玄黑大毛斗篷解下,如意忙小心接过。 他一身藏青武官袍服,修身笔挺,愈发衬得人高大挺拔。他直接就行到美人榻坐下,“砰”、“砰”两声脱下厚重的军靴,换上室内便履。 傅缙神态举止已恢复如常,擦了擦手,随口问:“看什么呢?” 他往她手里的书页望了眼。 楚玥也下意识低了低头。 “是徐琮记。” 徐琮,前朝一游侠,慷慨大方,行侠仗义,出身不错文采斐然,留下许多诗坐画作和典记,很出名。 楚玥手里拿着的,正是他一本警恶惩奸的传记,不过她自己也不知道看到哪处了。 垂目一看,正见“凉邑记,徐公曰:一人做事一人当”。 她心中一动:“看到凉邑记,徐公杀袁霸父子,却不杀袁霸之弟,他言是,一人做事一人当。” 自前日在凝晖堂见了傅缙那个眼神后,楚玥生了一种不安,总觉无法消除。 眼下这般凑巧,微微摩挲“一人做事一人当”七字,她笑了笑:“徐公侠肝义胆,恩怨分明,确实豪杰。” 她抬头,似不经意:“夫君,你说是么?” 谁知傅缙却十分敏锐,正探手解腰带的手一顿,倏地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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