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和砚台虽吓人,但却没碰到她,这陌生的书房她是一刻都不想呆下去了,绷着脸连连挣动。 “我说我要回去了!” 她挣动剧烈,傅缙只得松了手。楚玥一敛衣袖出了房,对候在外头也骇得面无人色的孙嬷嬷等人道:“我们回去。” …… 楚玥领着乳母侍女,匆匆从东角门回了禧和居。 她拒绝了傅缙说不用看诊,但大夫还是后脚奉命来了。 凝神切了脉,说少夫人无大碍,给开了几剂定惊茶,让煎服便可。 暗香浮动的年少贵妇内房,这中年大夫并不敢久留,匆匆垂首绕过浮雕牡丹纹的小圆桌,退了出去。 小圆桌,尚有一盘贡枣甘棠等物。 鲜贡枣甘棠,冬季难得一见,更带安神定惊之用,方才和大夫一起,冯戊匆忙送进来的。 孙嬷嬷看着这些,面露纠结,方才确实吓人得厉害,但,这是世子爷第一次往禧和居送的物事。 这世间女子如蒲草之丝,有磐石相倚才可安稳之,她心里到底期盼着,主子能夫妻和睦,生儿育女。 她犹犹豫豫:“要不,婢子洗几个您吃?” 楚玥摇了摇头。 没答话,她心思已全不在此。 方才确实骇人,有一瞬,她甚至分不清自己身处噩梦还是现实,冷汗潺潺,被寒风一吹,才觉内衫后背湿了一大块。 即使回到熟悉的地方,依仍有些虚虚浮浮落不到实地的感觉,手足乏力。 但稍稍缓过神后,占据了她全部心思的却是另一件事——傅茂活下来了! 他没有喝下那盅毒汤,他应是已避过了一劫。 楚玥所知的,直接导致梦中“她”惶惶不安,被千里追杀,最后惨死的最大诱因,险险地擦身而过了。 她闭目,倚在榻上。 久久,她想,那自己是不是可以希冀,楚家被灭门的结局,最终是能被扭转? 其实这几个月来,楚玥虽看着镇定自若,一再给自己鼓劲儿。但实际上,她心里还是没底的。 因为毫无头绪。 现在终于跨出了第一步了! 真真切切的第一步。 楚玥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她发现,自己的情绪比想象中还要更激动一些。 是的。 她的生命里,本有着许多分量不亚于她生命本身的东西,比如她的父亲,母亲。她衷心希望父母安熙和乐,无忧无难百年。 祖父祖母的话,虽及不上父母亲近,但终究在这个阶级分明的陌生时空为她撑起一片天,让她健健康康成长,免受风雨侵袭。 虽总有些不如意的地方,但对于这个生长了八年的楚家,她也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 人非草木。 且最重要一点,楚家是她父亲的根,作为嫡长子的楚温,是没有办法和这个他自懂事以来就视作责任的家族割舍开来的。 若楚家灭门了,就剩他一人,恐怕他也会万念俱灰。 这些事,楚玥一直都没刻意去想,但她心里其实是最清楚不过的,所以她心头一直沉甸甸的,挥之不去。 现在终于真切跨出第一步了。 她想,虽后面或许还有很多困难,但终究是有了努力的方向了,不是吗? …… 楚玥心潮起伏之时,眼内都有了微微潮润之意,她放任自己倚在美人榻上休歇,久久,直到情绪平复了许多,她才睁眼。 “嬷嬷,替我换一身衣裳吧。” 刚把汗湿的衣裙换下,侍女就来禀,二公子来了,正等在廊下。 楚玥打起精神:“快请。” 她忙往外间明堂去了。 傅茂脸还白着,被他哥又颠又拍大动作折腾一场,他这单薄的小身板可真够呛的,又外带踢门披桌拔剑一系列的惊吓,但他匆匆饮了盏定惊汤药,就往后头来了。 见了长嫂,他连连作揖,“请嫂嫂安,是阿茂不好,阿茂让大兄担忧,让嫂嫂受了委屈。” 虽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但少年还是愧疚极了,认为都是自己要饮甜汤的祸,一叠声致歉。 “这与你又什么相干的?” 楚玥对傅茂观感一直都很不错,邻家小弟弟般的少年,清澈干净,温熙良善,她叫他快快坐下,又问:“你身子可舒坦,大夫怎么说?” “无事,大夫只说略惊,喝两剂汤药就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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