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身上穿着月牙白的锦绣夹袍,外罩貂裘,手里拿着一只烧成珍珠白色的梅花手炉,颜色晶莹剔仿佛真的散着珠光,可见价值连城。 最让人觉得惊诧的是,他带着这么多人在街头坊间随意行走,神色轻惬随意,仿佛是在家中散步,目之所及,皆是奴婢。 ——偏偏还没人觉得违和。 吴仲雄知道这肯定是一位贵人,是哪一位贵人呢?看年纪,宗室中哪一位都不对呀。 “朕难得出宫一回,这就撞见有人背后议论襄国公。莫沙云,你们衣将军就是这么教你的?都有人戳到他头上去了,你就听着?”谢茂捧着手炉上前,看了吴仲雄一眼。 被点名的莫沙云冤枉极了,他倒是想收拾这个对襄国公不敬的蠢货,皇帝出声太快了啊! 这不,他手里马鞭子还没抽下去,皇帝站老远就拍手讽刺了——有人说襄国公坏话,您老人家耳朵就这么灵,隔那么老远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个“朕”字出口,皇帝身份真相大白。 吴仲雄连忙跪下磕头,辩解道:“臣叩见陛下,臣……” “在哪个衙门当差?”谢茂皱眉问道。 “钦天监五官司历臣吴仲雄叩请陛下圣安,陛下万……” 一个正经的九品芝麻官,谢茂还是不大舒服,吩咐道:“革了吧。” 吴仲雄懵了。 不等他再开口,莫沙云已经把他堵嘴拖了下去,拴在他自己乘坐的车辕上。 当场就有两个羽林卫跟过来,扒了吴仲雄身上的夹袄,从街边太平缸里砸开浮着薄冰的凉水,哗啦一桶浇了个透心凉。他正冻得差点背气,两个羽林卫手里脏兮兮的马鞭就抽了下来,照着他的腰背咻咻狂抽。 ……!!! 吴仲雄疼得想要吱哇乱叫,然而,被布囊堵住了嘴,他连气都喘不出来。 谢茂抬头看了黎宅门额一眼,问道:“这是黎阁老府上?”印象中,黎洵不住这儿? 底下人忙答道:“禀圣人,这是太后娘娘赐予黎夫人的家宅。” 若是黎洵府上,谢茂倒是能进去看一看。黎簪云寡居之身,他进去就不大方便了。 这些年朝野疯传他热衷人妻美妇,先宠幸了青楼妖妃龙幼株,后搞上了寡妇黎簪云,平白把黎簪云的名声搞坏了。若他偶然出宫一次,还逛到了黎簪云的家里,只怕这谣言污水会更加疯狂。 谢茂今日出宫吊唁陈阁老,拜祭施恩之后,这会儿正打算去听事司衙门接衣飞石。 衣飞石这些日子都在忙陈梦湘的案子,常常出宫亲自盯着,不愿出任何差错。 其实,陈梦湘欺君弑父的案子听事司已经彻底做实,只等着三司复核定案。皇帝如此雷厉风行高压之下,大理寺、刑部、都察院都不敢出幺蛾子,出问题的可能性非常小。 何况,主理此案的听事司也不是摆设,肯定不会准许三法司闹出什么别的结论来。 衣飞石非要亲自来办,还是那日谢茂的态度刺痛了他,他很努力地想要向皇帝证明,不管什么脏活儿,只要陛下需要臣办,臣都愿意替陛下办。 谢茂挺享受这种被讨好表白的滋味,也就闷不吭声放衣飞石出宫办差去了。 努力反省、尽力讨好朕的小衣特别可爱! 今天之所以出宫吊唁陈阁老,是因为谢茂连夜又写好了一篇祭文,出宫致祭刻意市恩臣下。 一天之间死了一个皇子一个王爷一个首辅大臣,宗正换了人,处于休夫案漩涡中心的陈梦湘也被处死了,如今朝廷很有点风声鹤唳的滋味。谢茂杀宗室不客气,对朝臣还是存心笼络的,今日一行有两分是真的怀念陈阁老,另外八分都是做给朝臣看。 姿态做足了从陈阁老府上出来,去接衣飞石则是临时起意。 接男朋友下班什么的……想想都很有情趣。 “摆驾。” 路过被马鞭抽得差点厥过去的吴仲雄时,谢茂停下脚步,突然问:“吴琳的儿子?” “回陛下,是已故吴祭酒次子。”莫沙云暗暗咋舌,合着您都不知道这是谁呢? “不在家中为亡父守灵,跑出来做什么?——为何不曾服丧?”死人是件很晦气的事,死了爹的人尤其倒霉,通常孝子都会守在亡父灵前,丧期结束之前,绝不会到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