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这才听说衣飞石也回来了。 看着在一旁立规矩的许氏和孙氏,她心口顿时就觉得更闷了几分。 相比起年少时就以泼辣美艳名闻乡里的长公主,这两个外室其实也真说不上有多好看。无妊无子,无才无色。偏偏衣尚予就要把她们养着,时不时就去找她们——为什么?长公主心里羞耻而悲愤,不就是因为她生育衣飞石时落下的毛病吗? “团儿是来寻飞琥飞珀玩儿吧?去把小少爷叫来,让他们在暖阁里玩儿。仔细伺候着,别冻坏了。”长公主在不涉及衣飞石的话题时,总是显得很得体温柔。 丫鬟应了一声,就听见长公主冷冰冰地吩咐下一句:“若是衣飞石来了,叫他门外跪着。” 衣飞石压根儿就没来。他先去了镇国公的书房。 这世道母孝虽重要,那是相对于身份卑下的子女,同是孝道,母孝在父孝跟前得退一射之地。 衣飞石回府之后,先去给镇国公磕头。 衣尚予在书房已经住了大半年了,自从长公主强行把外室带回家之后,他就一直住在书房里。 他从来就不想纳妾。养外室就是外室,合则来,不合则去,缘分尽了就给外室留些田产银两,从此不再相见。反正他多的是银钱。 ——若他想要纳妾,什么样门第的千金小姐纳不来?他要纳两个一文不名的妾? 长公主冷不丁地把两个外室带进了公主府,消息传扬出去,他爱妻深情的名声坏了不说,让他怎么面对几个孩子?他对那两个外室顿时没了兴致,更是厌恶自作主张的长公主。 长公主讨好了他几次,他心中厌恨已深,借口身体不好,反正不肯回正房居住。 长公主以为他是为了两个小妾和自己置气,更是变本加厉地收拾两个外室。 ……衣尚予就更讨厌她了。 第67章 振衣飞石(67) 衣尚予的书房不大,靠墙两排书柜,放着几卷常读的兵书,书案前仅有一张椅子。 他没有坐这张椅子,站在打开的窗前。寒风从窗外透了进来,衣尚予只穿了一袭锦衣,依然浑身暖意融融,丝毫不觉得寒冷:“扣粮是谁的主意?” 傅淳屠三江城,归根结底是因为他缺粮。 西北督军事行辕明明给傅淳部拨了粮草,粮草却“因故”滞留在襄州,这里面没点儿猫腻,谁能相信? 如今不少人都在猜测,故意扣粮的人是衣飞金,为的就是逼傅淳犯令屠抢,他好杀傅淳立威。 ——傅淳大概就是老将中最软的柿子了。 衣飞石垂手侍立下首,答道:“此事还没有定论。据儿子所知,此事应该是老叔们的手笔。” “不是你哥?”衣尚予声息平淡。 衣飞石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儿子不敢妄言。” 他这种既不肯定也不否定的态度,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衣尚予背着手在狭小的书房内沉闷踱步,半晌之后,才问:“米康成,还是苏普?” 衣飞石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说:“没有证据。” “大军粮草调拨,层层关卡,人人记名,从行辕督帅大帐发令到粮路、粮官、库管、役夫,一环套一环,环环都是人证。这事儿查不出来?”衣尚予问。 衣飞石低声道:“都没了。” “傅老叔部下粮草莫名滞留的消息,原是大哥差遣人告知儿子。儿子即刻带人去查。”他声息稍顿,“如今督帅帐下的执粮官是周晴川,大嫂的二弟。儿子带人过去时,他前一刻才从马上跌下来摔断了脖子。继续往下查,相关人等或失踪或意外殒命,没一个活着。” “文书也没了?”衣尚予问。 “流转文书全部失踪,归档在籍文书尽数被烧毁。守馆兵卒也一并烧死了。”衣飞石道。 能在衣飞金的眼皮底下把事情做得这么干净,这就绝不可能仅仅是几位老将的手笔了。衣尚予很怀疑长子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父子二人相顾沉默许久,衣尚予还是问二儿子:“你觉得呢?” 不需要证据,就你看见的听见的判断的,这事儿是谁干的? 衣飞石轻易不肯说任何一个名字,他低声道:“扣粮草的事肯定是老叔们做的没跑了。可是,父亲,如今不是老叔们想怎么做,而是——大哥他想怎么做。” “傅淳这事有蹊跷。大哥先遣儿子去查案,事后又传言说儿子替傅淳求情,与他不和。” “大哥发令杀傅淳时,儿子就在帐下听差遣。事后大哥又传言说,儿子坚持要保傅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