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栓之黑马亲昵地蹭了蹭脖子。 霍珩从园圃内的卫兵腰间夺来一柄剑,一跃而起,剑随人至,掌中运力,当场便将红马的马脖子斩断。 仕宦贵族何曾见过这等场面,眼见红马喷血不止,长嘶不及跪倒下来,偃旗息鼓,已有不少人吓晕过去。 霍珩扔了染血的剑锋。“眠眠。” 他快步走过去,将她抱起,花眠双目发直,盯着远处伤得已不省人事的栋兰,手掌推了推他的胸口,“霍、霍珩,栋兰……” 霍珩一咬牙,将她横抱而起,“大夫在哪!”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之中,终于有人回过神来,永平侯慌张不迭地命人去请大夫,霍珩的目光扫过四周,冷如冰碴,让人轻易不敢与之直视。他咬牙,将花眠就近送入了沈园的一间厢房。 花眠自己虽然腹痛,但没有别的不适,不过受了些惊吓,但她那个忠心耿耿的女婢,恐怕便已是性命垂危。 花眠坚持要去查探栋兰的伤势,霍珩将她的腰扣着,不许她随意动弹,“眠眠。眠眠。”他的手掌抚着她的胸口,将她安抚下来,低声说道:“我让人去留心了,放心,最好的大夫待命着,不会有事。” 他才离了这么一会儿,才离了这么一会儿! 永平侯做的东道主,他设的宴会,有陛下的题字,有公主的赏光,怎么敢有人,就在光天化日之下,暗算他霍珩的夫人? 此事绝无可能是巧合,他必须要查清楚! 这次,这次若不是那个他一直看不起的怯懦如鼠的小丫头栋兰,他的眠眠……霍珩咬牙,已不敢想。他的手掌贴住了她的小腹,将她腹中那个还有些闹腾的小东西也一并安抚下来了,他侧过脸,薄唇亲吻着花眠的秀靥,“眠眠,杀人者,得人共勠。相信我。” 花眠小脸苍白,慢慢地转过来,凝视着霍珩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镇定的眼睛,她轻轻点头,偎入了霍珩怀中。 “霍珩。我恐怕知道是什么人了。” 栋兰被惊马冲撞,整个人飞出去,横撞在坚实桐木上,坠落之际,又磕在树下的青石上。尽管永平侯闻讯之后大感震惊,并立即命人请来医士为栋兰看伤,但医士都说,这伤是无法痊愈了,日后她的脏腑恐要留下一辈子的隐疾。 这个婢女年纪虽小,可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敢独自面对比她还高半头的烈马,这份忠毅,实令须眉自愧弗如。 医者全力施为,抢回了栋兰性命,她伤势过重,一时也无法醒转,永平侯在一旁焦急看望之后,立时折身而归,着人去调查,“马匹为何受惊,突然冲出马厩,派人去查!” “诺。”左右火速离去。 永平侯连连对今日前来赴宴的宾客致歉,因冲撞之人是长公主水榭上头的人,诸人猜想永平侯必也不是有心,除却那婢女受了些重伤之外,他们这些人除了受惊无一受伤,也不便计较,只是一个个都立即起身告辞,说了一通漂亮的场面话,便匆匆离去。人散后,沈宴之收回了目光,他紧蹙着眉头,捏拳往回走去。 阮氏手里整理着一沓画稿,将其全部放入了画盒之中。 门被大力地撞开,阮氏回眸,见是沈宴之,心头有气不愿搭理,岂知他却几步冲上来,掌风一起耳光“啪”地一声扇到阮氏脸上。 “贱人!” 阮氏跌倒在地,腰撞上了木箧,疼痛难忍。 她吃惊地捂着脸扬起目光,“夫君,你打我?” 沈宴之失望地俯瞰着阮氏,手指微微发颤。 “你嫉恨眠眠,我本也猜得到,但我万万没想到,你竟能阴险毒辣到这种地步!她怀有身孕,烈马撞上她的肚子,胎儿立时不保,你这是要谋害她的性命!你这毒妇,用心何其歹毒!” 阮氏怔愣着,眼眶之中立时沁出了大团水痕。 她明白了。 她突然笑了起来,弯腰笑得腹痛,“我嫉恨花眠?是,她怎么就不被那匹马撞死!她怎么就还活着!” 他是她的夫君啊,可他心中完完全全只有花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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