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滟君说道。 她坐在一旁的木头墩子上,指了指身旁的式样一致的墩子,让花眠坐下。花眠走了过去,才落座,刘滟君将她的腿拿了过来,放在自己的膝上,替她揉捏按摩。长公主力气大,但又不像男子那样粗鲁悍猛,手劲儿拿捏得不轻不重刚刚好。 “婆母,你这是折煞我了。” “说什么无聊废话。”刘滟君睨了她一眼,“仔细着点儿,有个不适及早地说。” 花眠从婆母别扭的关怀之中品出了一两分意思来,原来霍珩那种别别扭扭的关心人的方式,也是随了母亲的。 捏了一会儿,墨梅怕公主累了,自告奋勇要替她,刘滟君将人逐到一旁,“你们蚊子手劲,没什么用。”说着,花眠就低低地呼了一声痛,面颊微红,凝视着面前的婆母,刘滟君亦面露尴尬,忙又道,“疼就说,我是怕给你捏轻了起不到用。” “嗯,婆母说的都是对的。”她回以笑容。 既然婆母和霍珩一样,那么收服她的办法也与霍珩一样,她不吝赞美和恭维,将她夸上天就好了。 果然刘滟君很受用,立马又横了她一眼。等到香客三三两两地走远了,刘滟君才站起身来,让花眠跟着她继续走。 上了上清观,婆媳俩一人跪一个蒲团,观中的老道长取了签筒让花眠掣签。 花眠知道自己一贯手气不好,让刘滟君掷,刘滟君板着脸,“你求儿子,我掷什么签!” 花眠叹了口气。 她其实不大信鬼神之说,求个心中告慰罢了,她和霍珩夫妻之事正常,身子也都算康健,要孩子是迟早的事,何况她还想随他到张掖去,她知道他也有了这样的准备,这时候怀上,反而要与他分开了。她揣着签筒,蹙眉闭上了双目。身旁的长公主不住地催促着她,花眠无法,忽计上心头,便在心中暗暗说道,“三清在上,信女花眠今日这求子签,是为婆母求的,求你庇佑,庇佑她……” 想道这儿她便失笑,婆母都多大年纪了?她还孑然一身,又能为谁生孩儿? 正想着,竹筒之中一支竹签已经飞了出来,她听到咣当一声,睁开了眼,正要拾起,但快不过一早便在等待的刘滟君,她一把抄起那支竹签,写道是花开富贵,跟着是一行刘滟君读不懂的文字,但隐隐约约猜到是支上上签。 果不其然,老道长便捋须笑道:“虽多磋磨,过时不候,但喜在峰回路转,可见天地。二位夫人所求之事,必能灵验。” 刘滟君还不知花眠做了什么手脚,大喜过望,“眠眠!听到了没有!赶紧再给三清磕个头!” 花眠忍着笑,望着眼睛晶莹,面腮挂上了新奋异红的婆母,“嗯”了一声,折过身垂下柳腰,对着三清磕上了几个响头,还愿说道:“谢三位吉言了。” 刘滟君一手把着花眠柔如无骨的手腕,将她牵出观宇,到庭前一株盘虬卧龙的老雪松底下,只见上头挂满了红绸,松针上凝着点点晶莹,一个罗衣少女从树底下钻出,便如一只大熊似的,一跃跳到他跟前的男人怀中,男人吃力地哼了一声,将身上的挂件抱着,两人往回走去。 花眠凝睛一瞧,认出了那人是陆规河。 没有想到他回来长安没有多少时日,已经找到了情投意合的小娘子,小娘子憨态可掬,也十分大胆,她似有所感,望向了身旁的婆母。 刘滟君也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早已远去的二人看,直至察觉到花眠的目光,才终于如梦初醒一般,将手中的绸带塞到了她手里,“去挂吧。” 听说这红绸子要自己挂在灵验,花眠于是推辞不去,在刘滟君催促,睨着她瞧时,花眠“哎哟”一声,腿疼得弯下了细腰,刘滟君大惊,忙让一旁的两个婢女将她扶着,她顿了顿,取了彩绸子走到了雪松树底下,将挂着刻有“多子多福”的木牌的绸带掷出,远远地,高高地挂在了最高的那树枝上。 刘滟君年轻的时候投壶可是一把好手,没有想到从嫁了人之后多年荒疏不练了,如今还能有这准头,自得地扬起了黛眉,“我保证,明年这时候我定有一个白白胖胖的乖孙可以抱了!” 花眠觉着婆母太可爱了,忍不住大笑。 刘滟君狐疑地盯着她,为了避免露出马脚,花眠收敛形容,又哎哟了好几声,刘滟君朝她身后的两个婢女瞪了过去:“还不快扶着小夫人到观中歇息!” “诺。”绿环与墨梅一人扶着花眠一臂,将她搀到观中偏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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