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的人在他离开厢房后,慢慢睁开了眼,眼眸深处一片澄澈清醒,哪里有熟睡的痕迹。 她静静等待了片刻,确定豫王殿下已经走远了,这才咬破了食指,将血慢慢涂抹到了床单上,掌心运气,将血迹烘干了,这才懒懒地唤了婢女进来,伺候她洗漱,顺便将床单换洗了。 不出她所料,午后秦婉儿便造访了东苑。 阮盈沐浑身没骨头似的躺在矮榻上,青莲跪在她身旁替她捶腿,秦婉儿行了礼后,她才有气无力地摆摆手,示意她起身。 秦婉儿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关切道:“姐姐是不是身子不大爽利?莫不是病了?妹妹瞧着您很是疲乏的模样。” 阮盈沐抬眸看了她一眼,娇羞地垂眸笑了笑,换了个姿势,慵懒回道:“有劳妹妹关心,姐姐并非是病了,不过是昨夜殿下他……” 话说到一半却又住了口,绣帕掩住红唇,眼波流转间,阮盈沐笑道:“不说这个了,妹妹来找姐姐可是有什么事?” 秦婉儿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一口银牙咬紧,手上的帕子都快要被绞烂了,还得死死压下气,挂上笑容柔柔回道:“没什么大事,妹妹只是想常与姐姐走动走动,毕竟偌大的豫王府,人也不多。” 两人又是一番姐姐妹妹的虚伪客套,阮盈沐将人送走后,利落地从矮榻上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对着紫鸢低声笑道:“开始了。” 近来豫王府的下人们都知道,豫王妃突然喜爱上了酸食。侍女们到处去寻水果梅子,都挑最酸的吃。厨房纷纷做起了什么糖醋排骨、糖醋鱼,酸溜白菜,一用膳,满桌子都飘了酸味儿。 豫王殿下对比毫无反应,喜欢吃什么吃便是了,豫王府还能不让王妃吃饱吗?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许嬷嬷,但老人家也不敢确定,只暗自高兴,并更加悉心地照料着王妃的日常饮食。 又过了几日,阮盈沐特意吩咐厨房准备了丰盛的午膳,将豫王殿下和秦夫人都请了过来,三人一起用了顿午膳。 萧景承来之前并不知秦婉儿也在,看到她还有些奇怪,架不住秦婉儿上来便一顿柔情似水、如泣如诉,心中只盼着这顿饭赶紧结束。 而阮盈沐心情却很愉悦的样子,期间一直殷勤地给豫王殿下布菜,间或招呼秦婉儿,等到炖母鸡汤上了桌,一揭锅便是一股浓郁的香味儿,她却眉心轻颦,忍不住偏头到一边,捂着帕子干呕起来。 萧景承放下了银筷,“怎么了,不舒服?” 阮盈沐摇了摇头,正欲说话,却又忍不住继续干呕,只得匆匆离了桌,进了内室。 她这一走,桌上剩下的两人也没什么心思进食了,萧景承是担心她是不是吃坏了肚子,而秦婉儿则是脸色苍白,联想到了某种令她食不下咽的可能性。 当晚,阮盈沐合衣躺在床榻上,静静等待紫鸢的消息。 说实话,她并不十分清楚,以秦婉儿的性格和行事作风,会不会如此轻易上当。她甚至已经做好了演戏演全套的准备,大不了到时候被豫王殿下再骂一顿就是了,但如果她因此替他捉住幕后真凶,或许他也不会怪她呢? 她慢慢转动着脑子,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约莫一个时辰后,她听见了门外传来贺章的声音,“王妃娘娘,殿下请您去正厅一趟。” 嗯?比她想象中的要快啊。 阮盈沐不假思索,利落地翻身下床,唤了青莲进来,稍作打扮,便施施然往正厅去了。 她一踏进去,堂上端坐的豫王殿下锐利深沉的眼神便朝她射了过来。 阮盈沐无视他眼神中的冷意,福身行礼,又佯装惊讶地看着跪在地上直抹泪的秦婉儿,“这是怎么了,这大半夜的,妹妹跪在地上做什么呢?” 秦婉儿也不理她,蓦地向豫王殿下膝行而去,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惹人怜爱地委屈道:“贱妾冤枉啊!贱妾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是有人陷害贱妾的,求殿下明鉴!” 萧景承只冷冷暼她一眼,她便止住了扑过去的念头,硬生生顿住了身子,依旧在哭。 萧景承的语气冰凉如夜色,“贺章,人泼醒了没?醒了便带过来。” “回殿下,已经醒了。”贺章恭恭敬敬地回道,随后便重又拎着一个浑身湿透的小丫鬟进来了。 虽说天气已经暖和起来了,可到底是冬夜,一桶冷水泼下去,小丫鬟春云此刻冻得止不住瑟瑟发抖,面色青紫,连牙齿都在打架。 “说吧,谁给你的这封信,又是叫你送给谁的?”萧景承手中捏了一封信,听起来很随意地问道。 小丫鬟抖了半天,在他越来越冷寂的眼神中,终于还是勉强开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