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菜板腥气十足, 刀刃因为年头太长闪着陈旧的铁锈光芒,透着锋利。 蒋晓鲁抱着鹅,说:“我不。” 大白鹅抻着脖子嗷嗷叫,蒋晓鲁护的更紧:“它傻我带着, 它瘸我牵着,我,我,我养它一辈子!” “来吧, 来都来了, 你不能再回头了。”屠夫群起而攻之,纷纷伸出罪恶的手,要把她拉进店里, 要把她的大白鹅从怀里抢走。 蒋晓鲁哭着蹲在地上,用身体护住大白鹅,撕心裂肺:“我不……我不……我不杀……” 眼泪淌进白鹅温柔的羽毛里,白鹅亦眷恋害怕地蹭蹭她的脸,蒋晓鲁捶打着,和屠夫们厮杀着,屠夫阴笑着说,你不杀它,不能白来一趟,那我们就杀你吧。 獠牙绿森森,手臂举起,乱刀砍下,蒋晓鲁忽然一个蹬腿,惊醒了。 呼—— 吓死了吓死了。 心脏在胸腔里蹦蹦狂跳,蒋晓鲁躺在床上平复了很久,才慢吞吞起来。 家里检修煤气管道,停电停水,下午才能恢复正常,蒋晓鲁摸过床头表看了一眼,提起客厅一个纸兜走进厨房。 都是散装的药材,需要灌进纱布缝好的袋子里,她笨手笨脚一点点装着,神游天外。 从知道自己怀孕到现在,跟做了场梦似的。 大概是发现例假推迟了十几天吧,那时候她还住在常佳家里。 常佳早上风风火火冲进洗手间,咒骂着说今天出差,结果来好事,蒋晓鲁才忽然想起自己,翻日历算了算,心里一沉。 白天她去医院看李潮灿,本来以为是这段时间情绪波动大,例假没准时也是正常的,正好走到一楼看到出诊专家栏里有妇科,就犹疑着去做了检查。 “怀孕?”她坐在诊室里,茫然无措:“大夫,我吃避孕药了。” “长期避孕药还是事后紧急药?” 蒋晓鲁懵了,仔细回忆:“事后药,吃过两次。” “最后一次呢?” 想不起来了,真想不起来了。 “也不是百分百都保证。”大夫写完病例,抬眼:“但是事后药孕激素很大,的确会影响胎儿,产生畸形或者智力障碍,你这月份还不大,要不在等一个月,到时候做个排畸检查,先观察着。” 见蒋晓鲁心事重重,大夫问:“是不是没做好怀孕的打算。” “嗯。”蒋晓鲁点头,坦诚相告。 “那你回去考虑考虑,当然药物对胎儿的影响并不能说完全确定,有这个风险,我们当医生的得都跟你说到位,具体怎么做还是在你。” 蒋晓鲁从医院出来以后心情很复杂,知道怀孕以后,高兴,懊恼,恐惧。那时候还和宁小诚在冷战,贸然回去说,嘿,小诚哥,我怀孕啦,然后紧着一句:但是我吃避孕药孩子可能会有缺陷?她张不开嘴。 那段时间她心里压力也很大,周遭朋友也没有有生产经历的人,想跟她妈说,一想杜蕙心那个忧心忡忡愿意多思的性格,又怕给她添烦恼。她是健康的,可因为自己的原因有可能导致一个不健全的孩子,这台痛苦了。 蒋晓鲁也一直都想等到了天数,去医院做畸形检查,同时会找时间在网上搜索相关信息,看些准妈妈的体会心得。 网络上这东西,都是别人的故事,偏绝对,越看心里越怕,越怀疑自己,她开始每天晚上睡不着,辗转反侧,思量了又思量。孩子如果是好的,被她拿掉了,罪孽深重;不好,生下来,不说对两个人生活的影响,对它本身也不负责任。 她想找个时机把孩子流掉,养好身体,就再也不吃避孕药了。几个月之后,等工作结束,她就安心备孕,哪怕辞职呢,也想给宁小诚生个健健康康的宝宝。 她也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和宁小诚说。 好多次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怕他讨厌自己,她怕他觉得自己自私,阴暗,又不想让他一起分担这份折磨。 她知道他作为丈夫也好,或者准爸爸也罢,应该知道这件事。 正巧他跟自己说要去广州出差,蒋晓鲁心下侥幸,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