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打也好,骂也好,都不是不能忍,但真正压破他理智的最后一线,是爷爷看着他的时候,充溢在那双浑浊的眼里……无比清晰的嫌弃和厌恶。 他知道自己的性向跟寻常人不同,也清楚这件事还无法让大众接受,可这是他的至亲,十多年来将他教养成人的爷爷,曾经摸着他的头说“你最让爷爷骄傲了”的老人家,用这样的眼神望着他。 他……就这么脏? 脏得爷爷连见都不想见,让他滚,有多远走多远,就当是没了这个孙子。 好,他听话地走了,放下尚未苏醒的弟弟,放下刚刚步入正轨的公司,甚至弄丢了自己最重要的那个人,只身前往一个陌生的国度,从零开始,等他咬牙熬过了最艰难的时期,终于能分一点心来处理某些搁置已久的事情,却又要他回去见人? “哥……” “别说了。”沈煜臣收起满心的复杂情绪,重新戴上了冷漠的面具,毫无感情道,“现在这样,相安无事,不好么?你何必劝我回去气他老人家。” “……”沈煜凡想过会被大哥拒绝,但不料他的态度如此坚决,还想说些什么时,菜却开始端上来了,眼下再继续这个话题似乎太过扫兴,他只得收住话头,无言地用餐。 这顿饭吃得不算愉快,兄弟俩各怀心事,草草结束。 而另一边,被困在庆功宴中无法脱身的温时,心情同样不太愉快。 “来,敬时希大大一杯,销量节节高升!” “干杯!” “好,干了干了!我也来沾沾喜气啊!” …… 本来工作室总部不在g市,不过为了11月下旬在g市办的cp19上那场签售会,委派了编辑周禹过来踩点,同行的还有一位副编,依照工作室老大的吩咐,特地请温时和另外几位也在g市的签约画手一起吃顿饭,以庆祝时希大大的《教主》火热大卖。 既然是庆功宴,喝酒是少不了的,而作为主角出席的温时更是想躲都躲不掉,虽说她自知酒量不好,已经有意识地少喝少喝再少喝了,但也耐不住桌上的人轮番敬酒,量少次多,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喝掉快三杯红酒了。 这个量……她平常最多也就喝过半杯…… 温时走出饭店门口时还晕晕乎乎地想着,连周禹叫了代驾来开车,要送几个人回家都没听见,还是周禹像个操碎了心的老大妈过来架着她走,才勉强坐上了车。 路程有些远,温时又是最后一个到的,于是在车上睡了好一会儿,醒的时候还是醉,但好歹是比刚才精神些了,能走直线,也知道家在哪儿,周禹把她送到公寓楼底下,帮她电梯也按好了,看着她进去才放心地走。 温时按下“23”的电键,仰头看着电梯门上方的屏幕,楼层数字一个一个往上升,升到23的时候“叮”了一声,门开了,她就拖着步子往外走。 不知怎的,楼层的灯比往常要暗得多,可能是要坏了,昏昏沉沉看不真切,她就照着感觉走到自家门前,伸手在包包里找钥匙,找不到,估计是出门匆忙忘带了,不过没关系,她还有备用钥匙,于是蹲下去一阵摸索,果然在地毯下摸到了一个凉凉的金属物,拿出来看也不看就往门锁里插。 转了两圈,大门“啪嗒”一声开了,屋里黑漆漆的,温时进来之后反手关上了门,想着反正一会儿就要睡觉了,索性也不开灯了,在玄关处脱下鞋子,光着脚丫往屋里走。 酒力作用让她的身体微微发热,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很是舒服,温时扶着墙一步步慢慢地走,感觉脚边有毛茸茸的东西经过,以为是金毛,习惯性俯半身去摸摸它的脑袋,手却摸了个空。 “毛毛?” 她奇怪地低头看去,恰好错过了大灰从她手下溜过的画面,只当是金毛跑开自个儿玩了,并未理会,直起身继续往里面走。 入秋时节,天气转凉,卧室的房门只是虚虚掩着,她轻轻一推就开了,站在门口四处看了看,然后朝着床的方向走去。 走到床边又停下脚步,想到身上的衣服是出过门的,沾了各种味道,就这么睡肯定要臭死的,但酒醉状态又不适宜洗澡,加上她也没那个精力洗,所以便折中一下,打算把衣服脱了睡就好。 反正嘛,家里就她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