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妈的姐姐。 后来……人为什么会变呢? 天上的日月东升西落,林中的溪水北向南流,它们从不会改变,始终如一。 可人为什么会变呢? 拾京想起,他被人从洞中拖出来时,最先见到的是站在祭坛中央,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的霞溪阿娘。 人们把她簇拥在中间,他跑过去拽着她的鲜红色布挂,想求她去看看重病的阿妈,想告诉她,阿爸出去找守坛阿叔,还未回来。 阿爸的眼睛看不到,他怕阿爸迷路,又怕阿爸被人发现。 霞溪旁边的人把他拉开,叫霞溪大母。 “大母,这个孩子怎么办?” 拾京忘不了她当时的眼神。 曾经她眼中的温暖,像是被打碎,什么都不剩,唯有冰冷的光,带着恨意,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他,怜悯着,厌恶着,又万分复杂。 那是种他无法理解,既冰冷又炽热的目光。 霞溪说:“叫醒巫藤,我既成为族长,就必须像溪水一般无私又公正。今日,巫藤不再是我的妹妹,她犯下的罪孽与该受到的惩罚,即便像溪水岸边的沙砾一样多,我们也要一一数清。” 有人问道:“巫女触犯族规,我们该让谁去请溪水母神来审判?她没有选定下一任的接替者,我们怎么办?” “请巫依来。”霞溪说道,“巫依可以代我们询问母神如何做。” 拾京坠入冰冷的潭水,他醒过来,眼角滑落的泪滴在祭台上。 他想起来了。 阿妈倒在泥土中,暴涨的溪水刚刚退去,泥水弄脏了阿妈的衣摆。 鲜亮的衣服被泥土染脏,阿妈拽着霞溪的布挂,哭求霞溪放过他。 “阿姐!阿姐我求你……他是我的孩子,阿姐,你亲手抱过他,你忘记了吗阿姐!不要让他死,求求你了阿姐……你不能……” 霞溪远远望着他,又慢慢将头转向巫依。 她的眼神中,有对巫依深深的不满。 巫依是这样说的。 “好吧。母神仁慈,孩子可以留。他有一半的血属于我们,属于纯净的溪水。十年后,扶苍星升空,若有母神的祝福,或许能驱除他那一半外族血。” “巫依提前祝福大母,愿大母十年后,得到母神的祝福,得偿所愿。” 拾京睁开眼,渐渐看清了天空,有风无云。 已经早晨了。 他躺在祭台上,周围的树叶围成圆,中间一轮太阳,晨雾中温柔的白。 阳光洒在他身上,暖洋洋的,他却很冷。 发热的冷,尖锐的冷,由内向外,刺痛他的皮肤。 嗓子火辣辣的疼,连呼吸都是疼的。 他失声了。 拾京疲倦地再次闭上眼睛,听到了贝珠的声音,声音从祭坛外飘来,断断续续,隐隐约约,似是在恳请站在那里的守林兵让她进来看他一眼。 拾京微微抬了抬手,沉甸甸的锁链还在手腕上。 他想:“我昨天为何要回来呢……” 牛角吹响的时候,他完全没有多想,本能地回到了玉带林。 虽有怨恨,但毕竟是…… 或许真的有血脉的召唤,无形的血脉纽带捆绑着他,即便他有弃族远离之心,但对玉带林本能的牵挂却无法斩断。 拾京听到了巫依的藤木拐杖声,从他身边经过,远去,在坛边停下,呵斥了贝珠。 不知过了多久,拾京再次从昏睡中苏醒。 一切已回归宁静,只有风吹拂树叶的沙沙声。 他慢慢偏过头,见巫依正看着他,她恰恰遮住了阳光,头顶上银做的猫头鹰,在太阳的阴影下,变成了阴暗的黑色。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