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就一脚踩泥里了。若真有什么法子,必不是压着拿捏她,叫她日日不顺心,她想忍自是能忍下的。她就得穷供着,好的东西一样给不上,偏给足她面子,让她翘尾巴。也要不了几日,她自个儿就得现出原形来。” 陶师傅拍椅把儿的动作慢下来,思想片刻,“就为着她一个丫头片子,咱费这些心思?我把铺子歇了,再穷供着她,陪她做戏?这了不得了,把她当个人物待了。咱也不过日子了,全数陪她过家家。” 苏一仍笑,“我不过这么一说,还不随师父您的意思。您若觉得自个儿是能一辈子压住她的,师哥也不会一直糊涂下去,那便这么着就是了。横竖这会儿她不敢怎么样,只能伏低作小。以后的日子就说不准了,到时且再看不迟。” 陶师傅从椅子上起来,往桌边去。要坐下不坐下,忽又看向沈曼柔,“沈三你说说呢?” 沈曼柔想了想,“这么算计的法子,确实太抬举她了些,原不值得。但这事儿不是关系小老板么,如果真叫赖上了,等你们压不住时现出嘴脸来,恐就迟了。那时她拿捏你们,有你们的气受。今儿她受的,自当成倍还给您的。再叫她占了铺子,谁知会不会往她娘家贴补去。您别忘了,她还有个要养活的哥哥。我就不算了,迟早是要与她哥哥和离的。一一说这法子确实像过家家,也得叫铺子损失不少收益,但瞧着是能的。当她无利可图时,还能赖着么?那时若你们给契子,巴不得要拿了走人的罢?不管别人信不信她对小老板的感情,我是不信的。” 陶师傅弯腰扶腿往杌子上坐,细细思量起这事儿来。苏一这会儿抬眼看沈曼柔,笑着对她说:“这些日子长进不少,要刮目相看了。” 沈曼柔推她肩膀一下,“近墨者黑么。” 苏一挑眉,“难道不是近朱者赤?” 沈曼柔又瞪她,“总说自己读书少,不识几个字,没见你哪句话是接不上的。” 余下就是胡扯打趣了,没有正经的话说。只陶师傅一个人在一旁思索周安心那事,只计较这丫头值不值他歇铺子诈她一诈。如果不诈,就这么在他家潜着,迟早要作妖。但不知她能作出什么妖来,心下里便有些犹豫。 苏一和沈曼柔都不再生劝他,随他决定罢了。这事儿掺合多了,得惹一身臊,没什么好处。他若是决定关铺子的,她们搁家呆着就是。若是不关,还与往日一样,自不会有什么变化。但看着周安心在陶家能不能作出妖来,瞧热闹一般。 就这事,陶师傅确实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出来。直又想了七八日,便是日日见着陶小祝对周安心百般庇护。哪怕陶太太多吩咐些事与周安心做,陶小祝都能上手抢去。再有,陶小祝对他二老越发不亲近不体贴起来。虽没忤逆不孝,到底是比不得从前了,一日不如一日。陶师傅自然啐骂陶小祝,说他是脑子混账的,恨不能一棍子打出家去。可自己就生养了这么个东西,也真狠不下心来。 如此,他就想定了,苏一说的那法子非试不可,到底要把周家这丫头的嘴脸试出来才算甘心。因五更天梆子一响,就从家里出了门,到铺子上早茶也不吃,只顾叮叮当当打首饰。 等苏一和沈曼柔上了铺子,头也不抬与两个说:“铺子不待客了,沈三你便帮着咱们送送首饰吧。一一帮我的手,把还未做的单子尽数赶出来。越早越好,我得回家陪她们做戏去。这日子是不能安稳了,索性一乱到底,也没什么要紧。亏亏不了,饿饿不死,不怕关上个一年半载。便是从头再来,也值当。我便也趁这机会,好好休息一番。” 苏一和沈曼柔听了一阵讶异,想着陶师傅这莫不是受刺激,而后又听他说:“铺子关之前我把你们的工钱结了,往下就不能照顾上了。一一你算是出师了,若跟旁人干活去,我也不拦着。这手艺不算咱一家,但凡是金银铺都是一样的。你随意找个去,给自己攒嫁妆。等我这铺子再开时,你瞧瞧还想不想回来。想回来的,加工钱自还留你干活。” 这话都说下了,瞧着是想好了。为他家那根独苗儿陶小祝,陶师傅这是豁出去了。苏一和沈曼柔也不废话,自帮他赶活儿。做出首饰来,便依着单子上的名姓家址给人送去。多是几件攒到一处,仍是借着王府上的马车各处奔走,一件件送下去。她只送了两日,也算走下了大半个渭州城。 再往下送时,却碰上了沈府大奶奶的单子。这就犹豫了,不想往沈家门上去。可又想着不好把这首饰压下来,到时再叫苏一和陶师傅送。两人打首饰已是疲累,应是要体谅他们的。她自顾在马车里琢磨,不知沈家什么时候上门定的首饰,怎么她不知道。想来不知是哪个空档儿,陶师傅接下的。既已在她手里了,那就送去罢。旁的不必多想,只当是件差事。 这番到了沈府门上,从马车下来便瞧见朱红大门。这里虽不是她长大的地方,到底是家了。原来他们是在京城的,只因她爹得了渭州太守一职,才阖家搬来了这处。但她的叔伯祖父母是没有搬来的,这宅子里住着的,也就是她一家。 她微颔首往门上去,说了来意。虽已是很遮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