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下巴,洗漱,上床。图塔隆位置特殊,国都有密切的施法监控,他暂时没有在监视网核心做实验的打算。我的老师睡到了大床的左侧,我将之视为默许,睡到了床的右边。 一夜相安无事,第二天早上,侍从带来了国王的邀请,请雷歇尔与他共进早餐。 侍从来得并不早,体贴地考虑到了宿醉与一夜荒yin的情况。我哀怨地看了雷歇尔一眼,为我们浪费这体贴遗憾。他对此毫无反应,只命令我收拾一下,与他同去。 “这不太好吧?”我说。 “他们没说不行。”雷歇尔说。 “国王可能只想单独见见亲哥。”我委婉地提醒道,“一般来说,这种家宴不会邀请外人加入。” “你是外人吗?”雷歇尔似笑非笑地看我一眼,仿佛在为昨天的先见之明自得。 好吧,我不是外人,我是内人,雷歇尔殿下都公开宣布了。我对老师的社交常识不报多少希望,跟他一起去,方便圆谎,也省得又被突然袭击。 我们一起进入餐厅时,桌上摆好了三副餐具,只是有一份的位置不太对称,大概摆得匆忙,事先没意识到我会参上一脚。国王陛下修养不错,哪怕他为此困扰,他也完全没显露出不满。他对我们点头问好,笑容和煦。 “很高兴看到两位如此精神。”老国王说,“这几天住得还习惯吗?” “是的,感谢款待。”雷歇尔礼貌地说。 老国王笑着点了点头,过了片刻,笑容又显出一点苦涩。“请不要如此客气。”他叹息道,“这里本来就是你的家。母后在过世之前……” 他说到一半,迟疑地看了看我。雷歇尔看明白了他的意思,说:“他知道。” 国王放松下来,笑容欣慰了不少。“真是太好了!”他感慨道,“我们的父母,也曾如此亲密,彼此信任。” 我保持着矜持的笑容,对他得出的神奇结论不置可否。 “我依然记得他们相处的样子,哪怕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国王说,“在母后过世之后的四十多年里,父王不曾亲近过任何女性。他总说家人就是家人……命运待我们并不仁慈,但我想,恐怕没有比这更完美的家庭。” 前任王后,雷歇尔的母亲,很早便过世了。 老国王断断续续地讲起了他们的父母亲,那副画像上的夫妇有个美满又让人遗憾的灰姑娘故事。美貌的平民女性与出门游历的国王情投意合,后者突破重重阻挠,将前者娶为王后。他们的婚姻幸福美满,然而长子出生不久便遭遇了祸事。他们一直一直寻找,而在次子成年之前,悲伤的王后便黯然辞世。 前任国王相当长寿,他的长寿铸就了痴情的美谈。这个一意孤行迎娶平民的国王,再没有选取第二位王后。四十多年的清心寡欲,想想就十分可怕。 此时我想通一件事,它揭开了长久以来悬而未决的谜题。 国王之死一定举国皆知,我却没什么印象,因为当年有别的什么画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乃至盖过了记忆中国王的葬礼。前任国王二十多年前才辞世,那一年,雷歇尔成为了我的导师。 这就是为什么,常年待在法师塔中的黑巫师,会来一个不能传送且施法都被监控的国度。我第一次遇见的雷歇尔,没有穿黑袍,反倒打扮得像个贵族。我不知道前任国王有没有在过世前见到他失踪多年的长子,但雷歇尔会在那时归来这件事,绝对意义重大。 雷歇尔很少出门,去的地方很少有合适的学徒,需要亲自前往还不能传送的地方千载难逢,他遇见我,我遇见他,这是何等的巧合啊。如果前任国王没有在那一年过世,我便不可能在彼时彼地遇见脚踏实地的黑巫师,我的整个人生都将截然不同。现在回忆起来,就好似揭开眼罩回头看,发现自己闭着眼睛走过万丈深渊上的独木桥,我庆幸又后怕。 而我说意义重大,不光在说概率问题。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