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新月抱着村长刚从库房里找出来的两本书,几乎下意识地抬起脚,似乎也想跟上去瞧一瞧。 然而下一秒,脚落下,她终是没能迈出这一步。 她的眼神秋水蒙蒙却又似深潭,无边无际,看不到无尽深渊。金色的阳光在她周身晕染下一片融融暖意,可彼时她眸色清冷,又不合时宜地冲撞剧烈。 她已经发誓不再做医生,去了又能如何? 两天后,是孩子们正式上课的时间。 点名的时候,新月发现独独少了李二牛的儿子李响。遂问了问和李响平时总玩在一起的虎子。 “李响怎么没来?” “他奶没了。” 在这里,‘没’就是死了的意思。 虎子的声音不大,像是一页鹅毛落在新月古水无波的心湖,荡漾出几圈涟漪,却也不过瞬间,又归于平寂。 她继续给孩子们上课。没一会儿,却忽听外边传来了唢呐吹奏声。 虎子是最喜欢瞧热闹的。八九岁的年纪并不是真的能领会死亡的涵义,在他看来,不过是村里又多了一桩热闹有趣的事罢了。 唢呐吹的是丧乐,隐隐还可听见李二牛的哭嚎声。 后来,新月从村长口中得知,李二牛的老娘过了年身子便不大好。李二牛遂去山上给老娘采药。也不知是采的哪味药出了错,还是老人家真的已经病入膏肓,药才喝下去不过三两个小时,人就‘去’了。 可怜李二牛,去年没了爹,今年又死了妈,空有一腔子孝心,却无人侍奉。 哎! 第452章 难产,草菅人命 四月初,旱水村迎来了期盼已久的小阳春。虽然还是会有习习凉风不时吹得人直打寒噤,却比起寒冬腊月里那仿佛要把人冻坏的森森寒意不知强了多少倍。 村长兑现承诺,买了些水泥和砖,打算给村里的娃们盖间教室。 当然,买水泥和砖的钱还是自掏腰包。不过他骗家里的虎婆娘说是众人集资。没想到虎婆娘竟信以为真。村长不禁暗暗得意,自己这骗人的伎俩貌似强了许多。从前他只要在老婆跟前稍稍扯个谎,总能被他家那虎婆娘轻易就给戳穿。然后就是无止尽的数落与谩骂。堂堂村长,明明出了家门神气得很,可一回到家,老虎立刻变成猫,通常还得讨好地学几声猫叫,颜面尽失,更别提什么男性尊严了。哎! 言归正传。 村长负责买来盖房子需要用到的材料。至于出力气的活,村里老爷们多的是,大家伙都来帮忙。不出几天,教室就算盖好了。 为了娃们能好好学习,村长豁出去了,不用塑料布,而是决定买正儿八经的玻璃,做成窗。只是这样一来,他又得从老婆的小银库里‘偷钱’了。希望别被那虎婆娘发现才好! “村长~” 一个长得黑瘦黑瘦中等个头的青年忽然跑了过来。 村长闻声回头,应和一声:“你这咋咋呼呼的,咋了,家里出事了?” 本是揶揄的一句,没想到青年居然猛点了点头。 “我媳妇儿要生了。” 村长一听,脸登时黑了半边:“你媳妇生娃,你不去找村里的婆娘们给你媳妇儿接生,找我干啥?” “我找了……”青年急的直跺脚,“好几个婆子都去我家帮忙了。可……” “可啥子?你小子,要做爹了,是来请大家伙去你家喝喜酒吗?放心,一定去啊。”村长没能触到要领。倒是新月一眼看出青年面有苦衷,恐怕他们家这孩子生得并不顺利。 果然—— 这样的念头刚一跳进脑海,只见青年急的哇哇大叫:“喝傻子酒?我老婆……我老婆肚子里的娃生不出来。现在,我妈要把她送到山上去喂山神。村长,你说说,这可咋办嘛?” 把产妇送到山上?喂山神?这又是什么荒唐事? 新月面色微微一凛。恍惚间,明白这怕又是当地一个不成文的习俗。只是把命悬一线的产妇送到山上去?到底是什么野蛮的习俗?难道那些人不晓得这样很可能会闹出人命吗? 村长和青年赶去青年家的时候,青年妈正张罗着家里两个亲戚一头一尾地把痛的死去活来的产妇从炕上抬下来。看样子,的确应了青年的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