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扬帆远航,未必不能成就一番事业。要是你在大周待不下去了,还能来找我。” 瑶光这时终于告诉他,“定寻给你的那个‘可’字,就是说——” 他摇摇头,“我知道。后来想明白了。可我不要他的允许。”皇帝为什么偏偏要让他去追踪韩瑶光?这趟差事,派高立臣,或是其他貌不惊人的密探应该更合适。他到宛州后,自从元宵时就没再向京中送过密报,为什么至今没收到任何诘问?可一路上无论需要什么,一切待遇未变。 就算起初他想不明白,到了这时,半年有余,还想不明白吗? 他再为她擦擦泪,“你那时并没告诉我,也是这么想的,不是么?” 瑶光知道绝无可能动摇季锋的决定,只得忍住悲伤问他,“那你要去哪里呢?没准,你还得我去救你呢。你总得告诉我一个大概的方向。” 季锋从怀中取出一份海图,指着南洋中一片群岛,“韩国公子曾随船队来过这里,古力曼丹岛,岛上聚集海盗,他几次试图清缴都未成功,我去试试。实在不行,我也会保全自己。你放心吧。” 瑶光点了点头,取出速写本,快速画了几笔,把海图上的标注小岛和航路一一记下。唉,这种海图可不是想要,到书铺子里走一遭就要来的。连这都准备好了,想来,他早就深思熟虑。 季锋为她理理鬓发,“你呢?你到泉州后有什么打算?” 瑶光吸吸鼻子,“孟萱信中说泉州富庶繁华,文昌兴盛,我打算进城之后找郡公讨个院子,开个画院,依旧收徒,再为道观佛寺画些壁画,大约,也能糊口了。” 季锋笑道,“嗯。实在不行,你还能画些‘暖雪图’换钱呢。” 瑶光破涕而笑,“泉州四季如春,哪有雪可暖?” 是夜两人同宿,自然缠绵无限。 翌日清晨,季锋登船。 这时天光尚且未明,蒙昧灰白。 瑶光牵着马缰站在码头上,遥遥见他在甲板上挥了挥手。 泉州宝船有四五层楼高,在这样的庞然大物之上,每个人都看起来很渺小。 宝船驶出海港后,渐渐在海平面上越来越小。瑶光心中怅然。她站在一棵柳树下,虽然和风日丽,仍觉得身上凉凉的。 她没再遥望,转身上马,向着泉州城门而去。 你有你的雄心,我也有我的。 你会为你的野心冒险、努力,挣扎受苦而不改初衷,我也一样。这一点,不会因为我的性别而有不同。 瑶光骑马入城时,一轮旭日正缓缓升起,越升越高,金色的阳光从城门洞中穿出,将她笼罩在其中,她微微眯眼,已经能听到城中繁华街市的喧哗之声,她面露微笑,在心中说:新地图,我来了! (全文完) 后记 大周自韩瑶光起,始有女子入画院,做画师。 韩瑶光,道号玄玑。韩国公子之曾孙,韩文诫公之女,常泰二十四年六月生于京城韩国公子府,母泰阳崔氏,太仆崔宣之女。幼有慧名。其父文诫公因妄言废立而鸩,韩瑶光入教坊司,常泰四十三年因德才出众封乐府令仪,常泰四十四年十月,归于端王,始封良媛,景和二年晋良娣。景和四年,韩瑶光因贞静贤孝被选中,出家入道,为安慈太后祈福。此后,其绘画才能逐渐展露。景和五年,上命追思安慈太后,韩瑶光献画像于大周画院,后入选,受画院六品供奉虚衔,此后多次在画院讲学,并上疏请奏,请开女子入考画院之先河。其弟子梁素功、陈问寒、彭澄砚等先后入画院,为画师,各创其派,风格各异。 景和六年春,韩瑶光奉旨出京游历,至浔阳、晶门、宛州,经宛州路岭南,至泉州,一路留有画壁若干。其中宛州落霞山望仙谷画壁轩丽庞大,高百尺,方四十余尺,上有天宫神兽,瑶台仙山,下有人间四时常乐清欢,常人以为非凡人能为。画壁署名“玄玑”者,韩瑶光也,而“玉衡”者,无人识。 景和六年七月,韩瑶光在泉州建“岭南画院”开馆收徒,并在泉州多处道观佛寺留有画作,其中泉州水月祠壁画及正殿碧水元君塑像尤为一奇,附近州县多有入水月祠观画观像者,多有布施,皆用于收养弃婴。 翌年,韩瑶光在泉州所收弟子进京,投考画院,王若平、付珊兰、齐珩等人入选,各有成就。 韩瑶光在泉州盘桓数年,收徒无数,抚养水月祠孤女弃婴,教授画扇、帘帐、屏风等技艺,此后泉州画扇驰名远近,景和十年时由泉州市泊司使进上,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