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使她陷入这种境地,剥夺了她自由和艺术家身份的端王。 她把自己的死亡归咎于对现实的绝望。她在这王府里像一件家具一样住了几年,经常自己安慰自己只要活着就总有希望,但王妃的到来让她意识到,之前自己不过是在欺骗自己。只要端王还活着,她就不可能脱离“妾”这个身份。在大周,夫妻可以和离,妾,是没这种可能的。 她还大胆地设想了端王什么时候能死,结论是,恐怕她死了,端王还能再蹦跶几年呢。因为这货没有任何不良嗜好,从小习武,身体健康,于女色上也很节制。唯一可能有的“不良”就是,王爷当年年纪一大把了不结婚也没有通房侍妾,她进府之前听说过他常和府上的年轻侍卫们厮混,平时就住在他管的西山大营,所以上流社会曾有过他好男风的传言。可恨的是,这个时代别说艾滋了,连花柳病都没传来。 至于因公牺牲,那更不可能。端王虽然挂职领兵,可是身边武功高强的侍卫多得很,一个亲王在战场上光荣牺牲的概率跟喝凉水呛死的概率差不多。 韩姨娘几乎是带点幽默感地总结,算了,活不过他,也不愿意继续当家具了,烧炭自杀,无痛安全。早点结束这边的生活,也许另有奇遇。 她的奇特经历让她坚信,生命并不只是一生一世,轮回转世真有其事。就是不知道下一世她会变成什么,经历什么,还会不会带着从前的记忆。 最后,她以一句法国诗句结尾“去年的雪花,今年在哪儿,再见到它,你可还能认出它?” 瑶光紧紧攥着信,泪流满面。 “韩姨娘”,另一个韩瑶光,会不会是平行世界中的另一个她?她来过,抗争过,努力地活过,几乎胜利了,又最终承认失败,以尽可能优雅的方式离场。 瑶光在厨房里哭得不能自己。她不是为自己可以预期的并不美好的命运而哭,而是为那个已经成了去年雪花的女性而哭。这世界上她找不到一个真的可以理解她的人,也无人可以信任,即使写绝笔信,她也不能选择和这里文字有很多相似的中文——哪怕那是她的第一语言,她只能以法语书写她的苦闷,自豪,快乐,难过…… 这时,小竹怯生生地敲了敲门板,“姨娘?你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过太多穿越文,最初(04年-08年)还有女主非要不同凡响,非要和古代男尊女卑大环境做对的,到了后来,这种文不见了,越来越多的是女主努力去适应环境的穿越文。这并没什么不对。只能说,作者们长大了,不再年少轻狂了,不再以自己为世界的中心了,成熟了,理智了,现实了。 我想写一个穿越前是个极端的自由主义者的女主,当她处于这种现实环境中,她会怎么做才能在自己的天性、本性于现实之间找到一种平衡,或者说,妥协吧。 第6章 拆门 06 听到小竹的充满担忧的呼唤,瑶光抹掉眼泪,将韩姨娘的遗书重新折好,合在手心默默祝祷:希望你得偿所愿,变成一片自由的雪花。 然后,她将这个世上只有她和已故的韩姨娘分享的秘密投入了炉火之中。 瑶光将地上的珍珠宝石银票用绸子兜好,先暂时藏在炉灶一边的灰烬堆中。这些冷灰堆积了几天了,她不知道该倒在哪里,小竹也不知道,就这么先堆在厨房角落。 瑶光打开门,摸摸小竹的头:“你饿了么?” 小竹摇摇头:“姨娘,我把你的衣服都堆在炕上了。” 火炕上已经摸不到什么温度了,上面堆的衣服挺多,可并没有更多能御寒的东西了。在一堆绫罗锦缎中放着一双浅粉色缎子的芭蕾鞋。瑶光把这双鞋拿起来,轻轻抚摸。鞋底的皮子用钝器划出不规则的几道划痕,想来是韩姨娘为了增加摩擦力划的。 瑶光双眼再次发酸。 就在这时,院子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小竹机灵地跳下炕,“我去看看。” 她人小跑得快,很快又气喘吁吁跑回来,“姨娘,倚云姐姐带了一伙子人,还有康妈妈陪着,往咱们这儿来呢。” 斓曦苑四周没有其他院落,稍有人声就远远传来了。 来者不善。 瑶光吩咐小竹,“快去厨房,把咱们蒸的馒头提过来。”没吃完的馒头放在一个竹编盒子里。 瑶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