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辛恩要遣人千里迢迢为他排查究竟谁会是他父母时,便是考虑到了这点吧。那时她还后悔没有多关心狼奴,连他很想要父母都不知道,真是白做了他的殿下。 他虽然嘴上说着不要,但如果要他亲手去杀江霖,他肯定也是难以做到的。如今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江霖和江炽要谋反,他们必死无疑。他们既然陷害过狼奴,想置狼奴于死地,狼奴也不姓江而是姓辛,狼奴自然不会再受牵连,可是…… 为什么老天爷要让他摊上这样一个父亲?太不公了! “你恨他们吗?”楚言枝握住他给自己拢寝衣的手,双眸蒙着水汽望着他。 狼奴沉默了一会儿。 “我恨江炽,恨他恩将仇报,坏得不像个人。对于江霖,我也不知道。他看不起我,可也教会我许多东西。我恨不恨他们,应该是不会与他们是我的谁有关的。” 他继续给楚言枝穿衣服,穿好了轻轻地抱住她,反过来揉抚着她的脑袋和后背,语调柔和道:“好啦,殿下,奴从来就不在乎他们嘛。奴有殿下,将来和殿下成亲,奴就有家了,我们自己的家。奴以后一定会好幸福好幸福……” “我不许你说自己是奴了!”楚言枝贴贴他的脸,少年胸膛宽阔温暖,正如他的脾性。楚言枝从没有这么心疼过他,因而忍不住觉得他傻傻的,一心只知道玩、只知道耍坏的时候更好。有时候把自己变得太温柔,是一种残忍。 狼奴感觉到她对他的依赖和对他的心疼,哄拍着她的背道:“小狼永远对殿下臣服,殿下……” “我不要听你叫自己奴,我说了,我刚刚说了!”楚言枝哽咽着,“我要嫁给你,不是要嫁给什么都没有的小奴隶,也不是要嫁给什么都有的权贵,我是要嫁给你。没有什么臣服不臣服,小狼,你的天性里没有奴这个字,不要再压抑自己了,我宁可你傻傻的,也不要你再那么痛苦。” 狼奴的心好像往下陷去了一大块,一汪温水顺着殿下的怀抱充盈进来,他不曾想过有一天殿下会对他说这样的话。他本以为能听到说她爱他,于他而言,就已是从天而降的恩赐了。 从小,殿下就曾无数次对他强调说,他是她的小奴隶,他不乖,她随时可以把他丢掉。他真的好怕自己被她丢掉,在这世上,她都不要他的话,他还能去哪里?他宁可是被她杀掉。 他做她的奴、做她的玩物,他都心甘情愿,只要殿下能开心,能施与他比世上任何人都要多一点的爱……痛苦,他确也痛苦。这世上不会有为奴的狼,他知道自己或许很早以前就不配作为狼而活着了。 说给她做一辈子的小奴隶、一辈子如宠物般的玩物的时候,他既祈求她能答应,又会不甘于只是如此,所以他勾她犯错,勾她爱他…… 原来殿下真的有一天会明白他的痛苦,理解他的天性,要他别再做奴。 “我再也不这样说了,殿下,枝枝,我以后一定会做个很好很好的驸马,很好很好的夫君,不会再让你这样哭了。” 楚言枝止了这不知道为什么她自己也控制不住的眼泪,看着他的眼睛,把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心口,让他触碰她的心跳,定定道:“你要记得、要相信我是足够爱你的,我没有你以为的那么不爱你……你可以傻一点、疯一点,只要是你我都喜欢。你想我开心,我也想你能开心。我从前总要求你乖,要求你懂事,以后不会了。小狼,你要作为小狼而活着,不是我的奴,不是这世上任何一个人的奴。” “作为小狼?” “对,作为你自己。” 狼奴将她还在微颤的手握住,从没有一刻笑得这样轻松:“我记住了,枝枝。” 狼奴既已清醒了,楚言枝便带他进宫去找了成安帝。 成安帝见他不仅活着,还好好端端地站在众人面前,不由惊叹:“你这……不容易啊。辛恩能教出来这么好的徒弟,也不容易!来,快跟朕说说,在北地这几个月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别怕,江霖说你通敌叛国,朕是绝不会信的,你好好说说,朕会为你做主,洗脱你的冤屈,把你师父一家从天牢里放出来。” 狼奴看向坐在成安帝身侧的楚言枝,楚言枝朝他略一点头,他便把事情都说了。来之前,狼奴犹豫要不要对他说自己身世的事,楚言枝仔细想过一番后决定还是让他全部都照实话来说。 成安帝本就已经站在了他们这边,至少从目前看,对他和辛恩都是极为信任的。江霖亲子这个身份,在如今这个档口确实危险,但也正因为危险,所以反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