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的脸,用筷子挑了块干净的手帕扔到他的爪子上,又指指自己的脸示意他:“擦干净。” 狼奴就用两只手捧了帕子,跟洗脸的猫儿似的,钝拙地擦了半天。 许是因为要过冬至节了,阖宫上下都在忙着画绵羊太子图、贴九九消寒诗图,以及准备第二日喝的羊肉汤,今天江贵人并没有过来小坐。 天黑之前,姚美人真的把卧兔儿和小手笼做好了。红裳给碧霞阁内外点上灯、关上窗,看楚言枝换上钱锦给的那套补子蟒衣,戴上卧兔儿、手笼,整个人又娇又俏,笑起来跟春天里盛开的海棠花似的,年嬷嬷没忍住抱了她好久。 楚言枝感觉身子暖暖的,一被年嬷嬷抱住,又热热的,她偏头躲过一些,蹦蹦跳跳地跑走了,说困了要睡觉。 姚美人便让红裳快点提灯跟上。年嬷嬷呵呵笑着,要她别管了,放下帘帐关好门,服侍她吃药洗漱,早早歇下了。 狼奴看楚言枝往西殿翠云馆的方向走了,他还想跟上,却被小福子揽过肩膀,要他回那个黑漆漆的小屋子里睡去。 狼奴不甘心地扭着身子,不肯随他走,双唇蠕动片刻,终于冲楚言枝的背影艰难地发出声音:“殿下,奴……要狼奴!” 楚言枝转头看向他:“你想住到西殿呀?” 红裳道:“他身上还有伤,又不能给殿下守夜。” 且疏萤和知暖两人睡一个侧厢房,另一个厢房堆满了许多箱笼、物件,红裳都卷着铺盖睡到了外间,根本腾不出空位,没有狼奴能睡的地方。 重华宫实在太小了,不过是多添三个人,就不够睡了。楚言枝一时心烦意乱,想到三姐姐身边跟了那么多人,她睡的地方该有多大呀? 楚言枝朝狼奴摇头,招手让他快点随小福子回去睡觉,然后就没回头地走了。 狼奴一直看着楚言枝走远,拐弯连片衣角都看不到了,他才默默收回视线,听她的话同小福子回去。 狼奴明白了,她果然不要不会狩猎的小狼。 所以不要他跟着回窝,也不要他同她挨着睡觉。因为他是没用的小狼。 狼奴被小福子带回冷冰冰的耳房,躺在床上,抱着小木偶望着窗外的月亮睡觉。他暗暗地想,他明天一定要猎到她想吃的食物。 他要做她有用的小狼。 楚言枝也睡不着觉,她想着明天的冬至节宴,便把放在床头今天娘亲才给她绣好的昭君套拿出来摸玩。 她又要见到陛下了。 楚言枝说不清自己到底想不想见他。以前她远远地看一眼,会觉得他好威严好气派,有这样一个父亲,她好骄傲。她的父亲可是这天下的皇帝呀! 可这样厉害的父亲,不知道有她这个女儿,知道了也一点都不在乎。 昨天她在坤宁宫坐了那么久,一直等他能主动和她说说话。比如问问她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会不会写十个数字,会不会背李白杜甫的唐诗……可是他没有,他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 他好喜欢三姐姐,好疼爱三姐姐。触犯宫规,在她眼里天大的事,他只罚了三姐姐抄书两卷和禁足三天,而且特地避开了冬至三日节假。楚言枝既庆幸三姐姐受的罚很轻,又莫名感伤。 如果是她犯了错呢? 楚言枝用带着药香的昭君套盖住眼睛,不想再想下去了。 等她第二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感觉到有人在给她换衣裳。她偏脸想躲到暖呼呼的被窝里,却被红裳轻轻捞起来了,哄着她漱口、洗脸。 拿开脸上温热的擦脸湿巾子后,空气浮动,凉意泛起,楚言枝清醒了,却听红裳“嘶”一声:“殿下的眼睛怎么肿了?” 楚言枝伸了个腰,懒懒道:“不小心揉的嘛。” 红裳也没工夫细究,连忙央疏萤去厨房拿两个鸡蛋来给她滚一滚。 洗漱完穿好衣服后,楚言枝喝下一碗热热的羊肉汤,再照镜子,眼睛已经完全消肿了,就是眼尾还透着一点红。外头天快全亮了,红裳给她擦好嘴,准备出发到翊坤宫去。 因为是冬至节,各宫走动少不得,重华宫就没去江贵人处借车辇。且慈宁宫与重华宫同在一条轴线上,步行过去小半个时辰就能到,走过去暖暖身子也还好。若太后真同意带楚言枝一起参加宴席,下午楚言枝就能和太后同坐一辆车辇去乾清宫了。 楚言枝踏出西殿,一面听着年嬷嬷各种叮嘱,一面往外走,一直走出重华宫,都没发现东殿那头的廊道上站了个小小的身影。 狼奴站在昨晚的位置,看着楚言枝头也没回一次地踏出门,又看那门被小福子阖上了。 他抱着小木偶,纠结地想,她是要出去狩猎吗?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