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子生下来,是不讨喜欢的存在。 她这样想着,却见窗外的小姑娘摸了摸裙子上的口袋,然后扒拉出一颗糖,犹豫的看了看她,然后奋力的踮起脚,将那颗糖从低矮的窗外,递了进来。 她盯着她看了很久,最后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把那颗糖接了过来。 小姑娘便弯唇笑得超级开心,还飞快往花园里跑去,拉了拉停婉的裙角,小声说了什么。 她在家里待了一个星期。 每一天醒来的时候,开门都能发现新的礼物。 一朵刚刚开放的花,一个精致可口的小糕点,还有一副歪歪扭扭的画,或者折叠的星星和千纸鹤。 她能察觉那个小姑娘偷偷的看她,孺慕又欢喜。 知道自己的母亲不喜欢她,她便很少上前打扰。 几次看书的时候,小姑娘躲在柱子后面,探出小脑袋,看一眼缩回去,看一眼缩回去。 停婉说:“阿姜小姐很喜欢夫人,每天早上起来都要在夫人门前放一份礼物,给夫人说早安。” “她还偷偷画了夫人,不过画得不好看,就给藏起来了。” 她看到了那幅画,由温暖的颜色组成的画,画中的女人说不上好看,歪歪扭扭的q版,有几分可爱。 “真丑。”她这样评价着,将那幅画塞进了自己的桌箱,“给她请一名绘画老师,让她画好一点吧。” 先是请绘画老师,接着是钢琴老师,后面陆陆续续的,殷母也记不太清了。 她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多,放在小姑娘身上的注意力也越来越多,看着小姑娘越来越优秀,越来越完美。 而她的丈夫,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和她一样了。 最一开始的想法是:“培养下吧,说不定以后能联一个好的姻缘,为殷家带来不错的帮助。” 到后面也不知怎么的,觉得殷家不需要联姻来巩固势力,殷姜乖乖的待在殷家做殷家的女儿就好。 她和丈夫都是掌控欲极强的人,尤其是在一次体检的抽血检查中得知殷姜不是他们的女儿的时候,这种掌控欲到达了巅峰,几乎断绝了女儿接触外界的自由。 血缘关系,那是殷家从来不在意的东西,更何况她去看过那个孩子。 一个是从小在平庸的家庭长大的女孩,充满了市侩的气息,薄情寡义。 一个是自己倾心培养出来的姑娘,完美到无可挑剔的玫瑰。 选择谁,不用说。 既然已经错位了,那就永远错位下去。 这是命不是吗?要怨的话,就怨老天待你不够好。 只是没想到,千防万防,终究还是被小姑娘知道了,利用了陈姨的心软,偷偷把明念换了回来。 倒是胆子大。 “礼仪如何?保持了吗?”殷母翻开了资料上的一页,停婉姨才看见上面是阿姜小姐在立水中学的月考成绩。 停婉姨说:“依旧如同以往夫人要求的一样,完美得无可挑剔,只是有些紧张。但这是阿姜小姐的毛病,夫人您是知道的。” 殷母点了点头。 她当然知道,那个孩子从小就羞怯得要命,动不动就会流露出紧张的情绪,尤其是在她这个做母亲的面前。 “只是……”停婉姨顿了顿,觑了一下殷母的脸色,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殷母看了她一眼,“说。” 停婉姨组织了一会儿的措辞,“离开的时候,阿姜小姐偷偷叫住了我,说她想要改回明姜的名字。” 气氛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殷母啪嗒一声,轻轻合上了手中殷姜的生活册记录,她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冷却,如同寒冰。 时间过了许久,殷母闭了闭眼睛。 “告诉她。”她的嗓音,有几分阴沉,“我能容忍她的胡作非为,但不要挑战我这个做母亲的底线。” “她永远只能是殷姜。” “哪怕她死了,墓碑上也只能写殷姜这两个字。” 预料之中的回答,停婉姨点了点头,“我会回给阿姜小姐的。” “出去吧。” 殷母说。 停婉姨恭顺的离开了书房。 门关上的时候,她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那是玻璃瓷器砸在地上的声响。 她叹了叹气。 阿姜小姐,这次可真是踩到了夫人的底线。 她们夫人看起来优雅端庄,但本质上是唯我独尊的傲慢性子。 她可以不顾及血缘关系任意培养一个不是亲生的任意放弃一个亲生的,这样的夫人,怎么能容许自己养就十六年的珍宝,彻彻底底属于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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