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秦玓嘟囔一声,“要我说,大兄身边早该清理。不是纵容阴氏太久,哪会出这些闹心事。” 秦璟没有接言。 过了半晌,见秦玓仍愤慨难消,出声劝解道:“阿兄,事已至此,多说无用。且大兄并未太过分,类似这样的话,以后莫要当着人前再说。” 提起纵容阴氏,很可能被认为是对秦策不满。 今时不同以往,西河的局面愈显复杂,如被有心人利用,难免父子兄弟之间生出嫌隙。秦氏存世至今,多少次挡住外敌的刀锋,总不能因亲人猜忌分崩离析。 “我明白。”秦玓搓搓脸,声音中透出几分疲惫,“除了你,我没和其他人说过。” 秦璟没说话,只是用力按住秦玓的上臂。 秦玓咧嘴笑了笑,反手一拳捶在秦璟肩头。 几个来回,兄弟俩神情放松,凝重的气氛一扫而空。 “对了,你方才说建康必生祸乱?”秦玓饮下半盏温水,出声问道。 “阿兄真不是考我?”秦璟挑眉。 “我是那样的人吗?!”秦玓鼻子哼气。就算是也不能承认! “阿兄,遗晋有两支强军,武昌西府,扬州北府。前者掌于桓元子,后者则握于郗方回。” 秦璟语气淡然,表情也没有多大变化,嘴边带着浅浅的笑纹,仿佛口中不是建康危局,仅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桓元子跋扈多年,有他挡在面前,外人多会忽略郗方回亦是手握强军,镇守京口,一言一行举足轻重。” “论实力,郗方回未必弱于桓元子。若论他心,且看此番如何应对。假使带兵入建康,”秦璟顿了顿,“未必不是另一个桓元子。” “建康生乱,西河当如何应对?”秦玓道。 “静观即可。” “只是看着?”秦玓怀疑。 “对。”秦璟认真道,“于天下人而言,遗晋仍为汉室正统,想要取而代之,并非容易之事。如果我等趁乱兴兵,纵能攻入建康,亦会被南地百姓仇视。何况北地胡贼未能扫清,何必南下去蹚这趟浑水。” 秦玓思索半晌,又道:“你说皇姓改换,若不是桓元子,难道会是郗方回?” 秦璟摇摇头。 “变数太多,司马昱立下皇太子也未可知。” “不过又一个傀儡。”秦玓哼了一声。 “或许。”秦璟笑道,“如今皆是推测,不好就此定论。我已给西河送去书信,端看大君如何决断。遗晋主弱臣强,上下不能一心,对你我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秦玓凝视秦璟,开口道:“阿弟,你同那边的幽州刺使素有交情,不能想法让他投过来?” “不能。” “真不能?” 秦璟垂下眼帘,手指擦过下唇,嘴角浮现一丝笑痕,旋即又消失无踪,“桓敬道非池中物,志向高远,不会久居人下。” “这么说的话,此次建康生乱,他也会参与其中?” “不好说。”秦璟语带含糊。 若是桓元子郗方回,尚可以推测出大概。换成桓容,实在有几分难以捉摸。 初见之时,他曾起过拉拢之心。再见之后,这份心思逐渐淡去。 乱世之中,世人皆为求生。 从举步维艰走到执掌一方,震慑地方豪强,得境内百姓爱戴,不过三年时间。 财力、军力、民心,样样不缺,桓容的成长速度相当惊人,实当刮目相看。赞赏之余,秦璟心下明白,看似无害的狸花,实际是头猛虎,更可能跃身化龙。 赞赏何时化为仰慕,他并不十分清楚。 只是,遇上这样的桓容,忍不住动心。难得肆意一回,遵从于本心,希望能为今后留下一个念想,午夜梦回,能得一场酣然。 “阿弟?” 秦璟忽然走神,秦玓不知所以。 叫了两声仍不见秦璟回应,秦三郎不得不摇了摇他的肩膀,皱眉道:“阿弟连日赶路,许是累了?” “有些。”不想被问走神的原因,秦璟随意的点点头,顺水推舟,打算下去休息。 “不如就在帐中,反正地方宽敞。”秦玓出言道,“出去还得再搭帐篷。你带来的甲士也可到营中挤一挤。” “多谢阿兄好意。”秦璟笑道,“装粮的车出自幽州,拆下几块木板就可搭为营房。想必此时已经搭好,我就不打扰阿兄。” 说话间,秦璟走到帐前,顺手抄起帐帘,笑道:“如阿兄住腻了帐篷,无妨到木屋中看看。” 秦玓:“……” 显摆,绝对的显摆! 他才不羡慕! 他才……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