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石以上。 品级不及两千石的官员和贵族宗室,车厢也是各有定制。超过的六百石的,可将左车漆成红色,六百石以下的,基本只能保持“原色”。 品级超过三百石的官员,车盖可用皂布,仅在布料选择上进行区分。例如南康公主可用皂缯,即是黑色的绢绸。余姚郡公主就要用次一等的绢布。 官品两百石以下的,车盖要用白布。 至于平民庶人,只许用青布。 桓容坐在车内,一路看过去,满眼尽是黑白一片。 车辆沿着秦淮河岸急行,冷风卷着细雨飞过,车盖边缘翻起,飒飒做声,时而有几声清脆的鞭响和铃音夹杂,融入河上渐起的水雾,渐成一道别致的风景。 行至中途,一辆带有谢府标识的马车急行而来,超过半个车身,忽然减慢行速。 桓容好奇望去,发现谢玄推开车门,正扬眉朗笑。 因身具官职,谢玄同样要参加朝会。 这样的场合,一身大衫固然潇洒,却相当不合适。谢玄改着朝服,头戴进贤冠,腰间搢笏,笏后瓒笔,代表文官地位。 桓容同样有一块笏板,却并未瓒笔。 晋朝有定制,文武皆持笏板,然文官瓒笔,武官及有爵位者不瓒,加内侍位者瓒之。这个内侍位不是指宦官,同样是当朝官员。 “容弟。” 自当日入城一面,两人皆以书信来往,并未当面一晤。 虽是如此,彼此的关系却未见生疏。 尤其是联姻之事说开,谢玄为安抚族亲,没少为桓容说好话。桓容记下这份人情,再不提谢玄的“不厚道”,彼此的交情更显厚密。 做不成姻亲,反促成友谊。 桓容只能说一句:谁也想不到,世界真奇妙。 “谢兄。” 谢玄是独自乘车,桓容却不是。 “请示”过亲娘,桓容将车门推开半扇,向谢玄还礼。随即侧开身,容谢玄向南康公主行晚辈礼。 雨雾之中,两车并行。 车夫甩动长鞭,尽量保持车速不减,又不会耽搁两位郎君说话。 “今日朝会,容弟不妨与我同坐。” “位置不是预先列好?”桓容奇道。 “以容弟的官品爵位,按照规制入座,四周定然都是生人,未免显得无趣。何妨换个位置,想必官家也不会计较。” 何止不会计较。 司马奕自暴自弃,整日醉生梦死,能保持清醒就谢天谢地。在朝会上对官员挑错,完全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桓容哑然,半晌才道:“如此,谢过兄长。” “容弟无需客气。” 谢玄笑容清雅,长袖落在膝前,风过时,袖摆微掀,可谓吴带当风,无比的潇洒。 桓容默默望天。 该怎么说? 这果然是个神奇的朝代,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史上独一无二。 御道前,宫卫分立两侧。 文武陆续下车,坐到预先摆设的胡床上等待。 冷风阵阵,空中细雨不断,为避免沾湿衣袍,无论文臣武将,都有宦者送上绢伞。 桓容跃下车辕,展眼望去,只见一片五彩缤纷。 正觉得景色不错,一名武将忽然转头,国字脸,浓眉大眼,挺鼻阔口,通身的硬汉气质,却撑着一把绢伞,颜色还相当鲜艳…… 桓容没提防,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当场。 这画面太美,太有冲击性,寻常人当真承受不来。 “容弟,雨天路滑,还需当心。” 谢玄脚踩木屐,几步走到桓容面前。 桓容抬起头,看到一身皂缘朝服,手撑一把素色绢伞,悠然立在雨中的谢玄,心情委实难以形容。 同样都是在朝为官,同样都是一身朝服,一把绢伞,旁人像是电闪雷鸣,轰得人外焦里嫩,这位依旧神采英拔,历落嵚崎,分外潇洒。 果然脸是王道? 桓容从宦者手中接过绢伞,向南康公主行礼,转身同谢玄并排而行。 谢玄少有才名,人言凤骨龙姿,雅人深致,世间少有。 珠玉在侧,桓容丝毫不落下风。虽不比谢玄俊朗,却是芳兰竟体,丰姿翩翩,同样令人赞叹。 两人撑伞而行,落在旁人眼中,半点不觉违和,反而另有一种雅致。 庾宣等人早到一步,见二人缓步行来,无不拊掌笑道:“如斯冷雨,我等风中狼狈,两位却颇有意趣。”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