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抗抗端着碗正往外走,听到说周励发烧了,停了一下,把碗放在桌上,看着冯坤问:“这么热的天,一直干活,是不是脱水了?” 冯坤便说:“你不知道,之前是让他挑粪,挑了几天的粪,周励肩膀都是血印子。他只是没说过,晚上睡觉的时候,衣服都脱不下来。” 赵永红在一旁站着,听的眼圈里闪着泪,说:“他们欺人太甚了。去挑粪的,至少两天就换一拨人,就周励,一次也没换过,一连挑了好几天。” 冯坤叹口气,“谁说不是呢。” “那你怎么不早说,我们又看不见,你和他一个屋里住着,怎么不帮他上上药什么的?”赵永红看向冯坤问。 冯坤也委屈,说:“你得让我能摸的着才能给他上药啊。他说吗,他连我也不说。他每天都要熄了灯之后才脱衣服,每次脱的时候我都看不见,黑灯瞎火的,有时偶尔听到他嘴里发出嘶的一声,我问他怎么了,他就说碰到了。我也是后来在他床上看到他的衣服才知道。” 冯坤指一下肩膀那里说:“就衣服这里,都是血印子。我才知道,他受伤了。” 赵永红的眼泪啪嗒嗒就流了下来,气狠狠的说:“这人怎么就这么倔啊。” 冯坤说:“谁说不是呢,就这早起还出来拍球呢。我压根就没想着有这么严重。这几天又让他去掰玉米,我看他们小组里的壮劳力都给抽走了,就他带着两个女人在那里掰玉米,那么一大片,手都掰肿了。旧伤没好,新伤又上了,能不发烧吗?” “那那……”赵永红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要埋怨冯坤什么了,自己心里知道这怨不得冯坤,可又没有个地方抒发情绪,气的直流泪。 他们三个一起来的,经历过那么多的事,就像一家人一样,赵永红心疼。 她抬起头问冯坤:“现在怎么办啊?” 冯坤说:“我刚把他叫起来喝了一大杯的水,他就睡过去了。一会儿我去找赤脚医生那里看有没有退烧药,再要点什么药来给他肩膀上的伤消消毒。” 赵永红无奈:“也只能这样了。” 张抗抗招呼着孩子们吃饭,听两个人说着话,抬眼看向周励屋里。 她突然站起身,走到屋里,烧起了水。 冯坤胡乱吃了几口,就匆忙去找医生了。 张抗抗见水开了,拿起一个盆子,舀了些热水,又打了点凉水,摸了摸是温的,温度正好,便对赵永红说:“拿毛巾给他搭一下额头吧。” 赵永红不知道怎么弄,便问:“怎么弄。” 张抗抗顾不了那么多了,说:“我来吧。” 她端着水进了屋,屋里周励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张抗抗走到周励身边,就觉得热气从他身上不停的往外蒸腾。 张抗抗对身边的赵永红说,“这烧的很不低,不能这么个烧法。” 张抗抗说完,拿起泡在水里的毛巾,拧了个半干,又叠好,叠成额头差不多宽的毛巾条,然后搭在周励额头上。 张抗抗给周励搭毛巾的时候,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周励的额头,她的指尖猛的一热,张抗抗触电一般的急急把手指蜷了起来。 她紧张的看一眼周励,还好,他好像没什么感觉,依然闭着眼睛。 四个孩子知道周励生病了,也不吃饭了,一个个站在门口往里看。 张抗抗看一眼孩子们,便说:“你们快去吃饭。一会儿还要你们帮忙呢。” 四个孩子很听话,又跑去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