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浑噩糊涂,冒犯了您,不敬师长,乃大错,请大人责罚。” “怎么忽然想通了?”路南笑问,端正严谨,高处风一吹,世外智者一般超然。 “学生、学生汗颜。”容佑棠忆起上次的失礼决绝,几乎抬不起头。 “只要问心无愧,何须在意流言蜚语?”路南和蔼宽慰。 容佑棠恳切解释:“大人,学生并不在意,可不能连累您,您是一代鸿儒,辛勤教育半生——” “所以,你还是不愿意师从于我?”路南打断,好整以暇道:“但,我已不慎告知亲友同僚收弟子一事了。” 不、不慎? 容佑棠手足无措,慌忙起身。 “前几日吃了你请的谢师宴,我总要有所表示。难道你只是顺便邀请的?”路南状似不悦,眯起眼睛。 “不不不!”容佑棠连连摇头,正色道:“当日所请仅三桌,宾客俱是学生至亲至信。” 路南满意点头:“很好。” 二人对视片刻 容佑棠感动极了,眼眶发热,双膝跪地,端端正正磕头,行拜师礼,额头触地,口称:“学生容佑棠,叩见师父。” 路南欣慰颔首,受礼后,愉悦笑着起身搀扶弟子,自此教导其更是加倍用心、倾囊相授,师生畅谈至傍晚,路南才意犹未尽地催促容佑棠回家,并吩咐殿试前日日到文昌楼学习对策。 我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回家路上,容佑棠思绪激荡,郑重其事怀揣师父赠礼,心潮澎湃,走路都发飘,又是笑又是叹,更十分忐忑,唯恐自己不争气、没出息,丢师父的脸。 然而,他的好心情一回家就结束了。 “少爷,快快快!” 李顺在门口张望,一见容佑棠就不由分说推进屋。 “怎么了?顺伯,家里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我爹身体……?”容佑棠胆颤心惊,惴惴不安,以为养父旧疾复发。 “老爷身体没事。”李顺心急火燎,耳语告知: “来了个姓周的中年人,气势汹汹,正在老爷书房里,不知何故,吵起来了!我们想进去,可老爷不让,唉哟,急死人!” 姓周的中年人? 容佑棠勃然变色,立即冲去养父书房。 第88章 “一介阉竖,寡廉鲜耻!” 周仁霖豁然起身,怒指容开济,厉声呵斥:“明棠究竟是谁家的孩子?你我心知肚明,何必装疯卖傻?好无赖猖狂东西,胆敢拐骗朝廷命官之子,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容开济嘴唇哆嗦,面白如纸,扶着圈椅慢慢站起,他天生不擅争辩,但此时为了保全孩子的伪身份,只能针锋相对,坚持道:“周大人,你满口污言秽语,未免有失斯文风度!容某不知你口中的‘明棠’何许人也,佑棠是我的养子,他是被拐子从南省卖到京城的可怜儿,佛祖大发慈悲,赐亲缘,予我一子——” “胡说八道!”周仁霖抢步向前,隔着书桌,食指几乎戳到容开济鼻子,脸色铁青,咬牙骂道:“佑棠就是明棠,骗谁也骗不过我!姓容的,本官念在你代为抚养几年的份上,本打算给适当报酬,谁知你如此下作贪婪,阉人绝后断了香火,你就霸占我儿子?” “我、我……” 容开济胸膛剧烈起伏,理屈词穷,悲愤无奈。对于“霸占”一说,他纵然有千万个理由,却始终无法否认:佑棠不是我的亲生儿子,是周仁霖的。 “亲生”二字,容开济一直抱憾忧愁,自收养以来,无时无刻不在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