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赵泽雍的声音总是沉稳从容。 容佑棠依言进去,他左脸肿得老高,嘴角破裂流血,脖子上有淤痕,月白外袍沾满草屑泥灰。 “你——”郭达率先开口,却说不下去,想着刚才容佑棠离开时还是高高兴兴的,不禁十分同情。 伍思鹏叹口气,郭远摇摇头。 “殿下——”容佑棠痛苦拧眉,两手十指绞得死紧,不停深呼吸,颤抖道:“庆王殿下——” “怎么?天塌了?”赵泽雍剑眉入鬓,目若朗星,温和对视时,有种奇异的安定人心的力量。 “没、天没塌。”容佑棠处于极度后怕中,舌头打结,话都说不利索。 “那你慌什么?”赵泽雍又问。 “殿下,我、我——”容佑棠心里闪过好几个理由、无数句话,但最终哽咽道:“殿下,我把你弟弟推进湖里去了!”语毕,他强忍许久的泪珠大颗大颗滚落。 第15章 公断 赵泽雍已经大概心里有数,但还是问:“为什么发生冲突?你说来听听。” 容佑棠压抑着哭声,指尖绞得发白,看似要晕厥,痛恨咬牙说:“赵泽武不是好东西!他羞辱我、想掐死我,还、还——后来,我把他推进湖里去了!不知道、不知道……会不会被淹死?”此时此刻容佑棠就是“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打要杀随便”的英勇架势,生怕连累家人。 “淹死?”赵泽雍竟然笑了一笑,否决道:“不可能。月湖最深处不过五尺,边缘顶多三尺。” “他落水后,我不会水,没有下去救他。”容佑棠知道瞒不过庆王,索性全部坦白:“而且落水之前,我还打他了。” “你以为打死个人那么容易?”赵泽雍缓缓转动茶盏,神情冷峻:“初次上战场的新兵,双手握刀,很多人全力劈砍十几下,却无法斩下敌人首级。” “……”激动抽泣的容佑棠根本没反应过来,茫然问:“为什么?” “上阵杀敌,保家卫国,是正义、正确、必须之战,但有些新兵连鸡鸭都没杀过,突然叫他拿刀杀人,你说他怎么想?心中慌乱,头脑空白,手上就失了力道准度,即使刀砍得卷刃,也砍不下敌首。”赵泽雍目光幽深,旷达坚毅。 容佑棠的注意力被转移,泪眼红肿,开始想象一个惊惶的新兵握刀,极力克服恐惧心理、逼自己挥刀杀敌,浴血奋战不敢停歇的场景。 “子琰初次上阵时——”赵泽雍望向郭达。 “哎哎!好端端的说我干嘛?”郭达立即表示强烈抗议,紧张道:“表哥,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吧?” 赵泽雍莞尔,对容佑棠说:“行了,别哭了,就你那小身板,花拳绣腿也想打死人?” 气氛好像有点不对……我伤了七皇子,庆王却在讲述“新手如何击毙敌人”? “我——”容佑棠被鄙视得发懵,竟无话可说!他缓过来也觉得自己哭泣很丢人,赶紧抬袖抹泪,只是抽噎倒气一时半会儿收不住。 这时,护院来报:“殿下,六殿下与七殿下执意要进来,请您指示。” 听听,你听听,赵泽武不仅没死,还活生生上门找你麻烦来了!郭达斜睨容佑棠一眼。 “让他们进来。”赵泽雍淡漠下令,然后对容佑棠说:“你跪下,嘴闭紧。” “哦。”容佑棠惴惴不安下跪,努力忍住生理性的抽噎声。 随后,外面就传来赵泽武气势汹汹的咆哮:“别拉着我!放手!我就不信三哥会护着那狗胆包天的小崽子!堂堂庆王难道不讲理——”双胞胎皇子拉拉扯扯冲进书房,恰好撞上庆王发怒:“呯~”一声,赵泽雍重重一拍,直接将鸡翅木高几轰倒,插瓶、香炉、茶杯碎裂滚落一地,赵泽雍黑脸呵斥:“大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庆王府,本王的规矩你也敢肆意破坏?打发你去传话,半天不见回来!既然管不住自个儿手脚,不如剁下来算了,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