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就算是皇上都不敢不应的。 如今的皇室里, 大部分都是她的孙子辈曾孙辈, 人们叫她一声老祖宗也不为过。 夏露挨她敲腿与当众呵斥, 名誉扫地, 颜面尽失,除了受下再无半点办法。 阖宫之人虽坐下,却连大气儿都不敢喘, 一时间静得出奇。 还是霍廖命戏台子那边唱戏,就唱太皇太后最爱的《杨家将》,再多放些烟花,给太皇太后助兴,不一会儿又热闹起来,众人脸上这才略略添了笑意。 秦婵见皇上殷勤服侍在太皇太后身侧,因太皇太后先前那句话,皇上的耳根有些发红。 她抿唇一笑,借着喝酒遮掩过去。 夏露那支舞,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明眼人都瞧得出居心不良,就连那些签子,估计都是动过手脚的。 唯有皇上沉醉其中,当局者迷,经太皇太后敲打才反应过来,这会子面子上挂不住。 往后,夏露再想得到皇上的恩宠,可就难上加难了。这对王爷和阮嫔都是好事。 曲儿正唱着,太皇太后慢吞吞吃了几只水晶小饺儿,忽有大太监喜气洋洋来报:“皇上,太皇太后,皇后娘娘,还有诸位主子,外头降祥瑞啦!” 这当口的祥瑞指的是雪,瑞雪兆丰年,果然,殿里的人听了都欢喜,霍廖下令给宫人们发赏钱,太皇太后终于露了笑容。 不多时,洋洋洒洒的雪花铺满殿前的石阶,簌簌落在五彩斑斓的宫灯上,煞是好看。 太皇太后坐了一阵子,吃喝听了会儿戏,便说上了年纪了,身子熬不住,就要回恒昌宫去歇息。 她往外走时,女眷们都说要扶她回去,她只允了秦婵来扶。 闵王妃得太皇太后赏识,霍沥不满地回头看了庆王妃一眼,庆王妃自惭形秽,捏着帕子将头低了低。 秦婵系了条火狐狸披风,裹个毛围脖,扶着太皇太后缓缓走下泰安宫长长的阶梯。 她今日穿的乃是一身王妃服制,发髻首饰皆重,忙了一天熬了一夜已有些累倦,不过在太皇太后跟前伺候,可不敢怠慢,她使劲儿睁了睁眼,打起十成的精神来搀扶或应话。 宫道稍一落雪,宫人便扫,是为了防着主子们踩雪滑倒,这时候窄道上只有扫帚扫过后,雪水濡湿的痕迹。 秦婵想了一想,笑着说道:“太皇太后不愧是老祖宗,原来晴贵妃娘娘编舞的初衷,乃是为涝灾百姓祈福,咱们这些晚辈只听过有这么支舞,却不知道缘由。” 太皇太后紧了紧小手炉,脸上泛着柔光,和颜悦色地说:“小晴丫头是个好孩子,老身很喜欢,只可惜命不好。女人啊,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她去了,也是没法子的事,只是孙儿将怨气撒在小曾孙身上,这就不该了。” 秦婵心头一跳,太皇太后这是在说自家王爷与皇上的事儿呢。 秦婵赔笑:“王爷孝顺,对皇上毕恭毕敬,对贵妃娘娘思念有加,往昔种种他并不在意。”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宫道甬长,她抬头间想起了往事,徐徐说道:“如此甚好。老身记得小深儿年幼时,身边只有个名唤春芹的宫嬷近身伺候他,主仆衣食从简,常被奚落。老身听说了这事,就把他接到恒昌宫里住了一阵,这孩子四五岁的年纪,防心很重,叫他上前问话,他不肯,只顾躲在柱子后头,拿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老身。有时见着他两个年龄相仿的哥哥,他也不与他们一处玩儿去,一个小娃娃安安静静坐在房里头,不哭不闹地翻书或自己玩,瞧着可怜儿。后来,他被皇上送去了应天府行宫,离京千里,一去就是十年。老身今儿瞧见了他,模样长开了,俊了,就是不知性子历练得如何。” 秦婵听着听着,不自觉湿了眼眶,心口隐隐发疼。 在她被爹娘宠爱,被哥哥姐姐保护的最幸福快乐的那段日子,与此同时,王爷却独自一人承受了那么多的孤独与凄凉。 秦婵快速眨了眨眼,让眼眶噙着的点点泪光消失不见,说道:“回太皇太后的话,王爷做事沉稳的性子没变,且一心一意为皇上稳固江山,操兵练马……兄友…弟恭,家宅安宁,受人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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