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屋之后,姜煜说,“姒儿妹妹先去洗漱,我今夜要晚一些上榻。” “嗯?公事还未做完么?” 姜煜点头,凑过去亲了亲她,“等会儿熄了灯就是,我点一盏小的放在案上,够用。” “不必,烛火亮着我也能睡着。”宁姒着便往里屋走。 却听身后翻找之声越来越大,宁姒回过身问,“有什么东西找不着么?” 姜煜眉头紧蹙,“账册。” 宁姒不解,却觉得这是个重要的东西,才叫姜煜这般眉头不展。 姜煜拉开门问外间的丫鬟,“你们三个谁看见我的账本了?原本搁在案上的。” 此三人正是茶蕊茶汤,外加一个会武的丫头茶菊。这个茶菊是不久前姜煜送给宁姒的,据说其武力能与姜煜近卫交手,寻常男子奈何她不得,用来保卫宁姒安全再合适不过。 茶蕊茶汤一齐摇头,“姑爷,奴婢不曾注意桌上之物。” “可有见到什么人进来。” 两人仍是摇头。 倒是茶菊开口说,“方才夫人院子里一个姐姐唤我去帮个小忙,我便去了,回来时见到一男子背影。奴婢只当是哪个巡视的大哥,并未多想。现在想来,也可能是贼。” 男子。 姜煜冷笑一声,“不止是贼,还是内贼。” 他不再问三个丫头,转而坐回案前。 宁姒心里很慌,“阿煜哥哥,这个账本可有补救的法子?” 姜煜偏头,见宁姒吓得脸都白了些,缓了面色,轻轻环住她的腰,“别担心,我能应付。” 宁姒瞧不出来他是当真有法子应对,或是在安慰她。 “我那两个丫鬟是家生子,家里老人都在宁家,断没有背叛的道理,茶菊是阿煜哥哥送来的,想必也很可靠。” 姜煜点头,“没有怀疑她们,只是这府上到底有人生了异心,若是不排查出来,恐有后患。” 一边说着,一边取来纸笔,“姒儿妹妹,能帮我磨墨么?” 宁姒连连点头,她唯恐帮不上姜煜的忙。 她磨墨的本事随了常氏,磨出来的墨浓淡相宜,质地很细。 而后只见姜煜提笔蘸了墨,在纸上落笔,一个个数目整整齐齐地写下来。 宁姒看在眼里,眼睛越睁越大。 “阿煜哥哥,这——” “嗯,这些数目都是我重新核算过的,因此记得。” 宁姒激动得脸都红了,她没想到这样严重的纰漏竟能被姜煜轻易补上,那个偷了账本的内贼若是知晓,不定要气成什么样。 姜煜笔尖不停,写了一页又一页。 宁姒看他的目光已然从惊叹变作崇拜。 原来人可以做到这一步吗? 宁姒不敢出声打扰,看了一会儿,还搬了个小板凳来接着看。 心里又想,人和人的差距,怎么比人和猪的还大呢? 那个账本,足足一个指节厚,姜煜竟从从容容地复写出来了。 写到一半,见宁姒撑着下巴看他,还笑着催她去洗漱睡觉。 夜半,宁姒换了寝衣裹在被子里,撩了帐幔往外瞧,只见姜煜端坐于案前的背影,烛光摇曳,将他的影子映在地面上,拉得长长的,直拉到床前。 宁姒伸出手,隔空戳了戳他的影子。 好一会儿,困意来袭,宁姒便睡了过去。 半夜醒来,只见屋里烛光仍亮着,姜煜还在提笔疾书。 宁姒披衣起身,吩咐茶蕊烧一壶热茶,自己则取了披风搭在姜煜肩上,凑过去一瞧,姜煜的笔下已不是一个个数目,而是字迹端雅俊秀的文章,想来已经将账本默写好了。 “阿煜哥哥,你还在写什么?” 姜煜将笔一搁,伸手环住宁姒,在她身上深吸一口气,仿佛这样就能精神些似的,“还要写呈上书。灯亮着不好睡?我就快好了。” “倒没有,我只是担心你。”宁姒抱着姜煜的头,见他这么晚却睡不成,很是心疼。 茶蕊将煮好的茶水端进来,宁姒倒了一杯捧在手心,吹了又吹,而后递给姜煜,“润润口吧?大冬天的,怎好喝凉水。” 看着姜煜将这杯茶水饮尽了,宁姒才转身爬上床去。 睡过去后,迷迷糊糊觉得身侧一陷,而后有人展臂抱住了她。 宁姒半梦半醒间往姜煜怀里滚去,紧紧依偎着他。 灯火彻底熄了。 …… 后半夜,宁姒饿醒了。 腹中空空,犹如火烧。 而且她此刻无比地想吃青梅,想到厨房有一坛子腌好的青梅,口水直流。 宁姒睁开眼看见姜煜睡颜安宁,手还搭在她腰际,念及他昨夜睡得晚,到现在也不知有没有一个时辰,便不愿惊扰了他。遂很慢很慢地拿开了他的手,而后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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