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煜认真看着大将军,“孩儿愿为文官。若您要培养一个继承人,日后接替您保家卫国,孩儿向您举荐一个人——正是阿澈。孩儿与他相识多年,深知他性情。他是最正直赤诚的人,从没有什么阴暗心思,习武资质上佳,兵书也学得不错,这样亟待打磨的璞玉,不正是您所期盼的人选?” 大将军定定地看他一会儿,叹道,“罢罢罢。你既下定了决心,便走下去吧。虽没有爹手把手教着你护着你,但你娘、你母族也不会任你磕磕绊绊。至于爹的接班人——” 大将军眼神倏尔一利,“谢家前不久将你表弟谢繁送入了军中,你可知晓?” 姜煜一惊,瞳孔骤缩,艰难回道,“母亲……不曾提起。” 这谢繁,他自然熟悉。谢繁是母亲兄长的嫡次子,谢家这一代宗子的亲弟,才满十五岁。 大将军有意无意地提醒他,“谢家的意思你该明白。你母亲是什么打算,你回去大可问她,不可问也不问便心生罅隙,明白?” 姜煜点点头,“儿子知道。” 随后又难免心生沉郁,母亲为什么不与他说?是怕他多想?母亲心疼亲儿子不愿让他上战场,那亲侄儿便不心疼了? 还是所谓的心疼也是谢家的安排? 谢家想要收割父亲在军中的势力为己用么?这是多早的筹谋? 父亲正值壮年,他们便开始虎视眈眈,等父亲真的……罢了,不能再想。 “那父亲当真要依他们所想,培养谢繁?” 大将军见他神情渐渐平复,拍了拍他的肩,沉声道,“当初谢家应下这门婚事时应当就想到了这一步,爹并不意外,也不愤怒,大家族行事如此。便是我们姜家,也有种种功利到残酷的考量,你该习惯的。至于谢繁,就算我并不着意培养他,只要他在军中,就代表了我姜淮一半的脸面,另一半是他谢家百年的声望,最后能走到哪一步,还是要看他自己。” “那阿澈……父亲,阿澈不比谢繁差,他进书院时便能百步穿杨,这几年射御武艺在一众同窗中数一数二,孩儿还是希望您能对他多多关照。” 大将军笑了,“爹算是看出来了,我们家煜儿真的很喜欢宁家的孩子。好好好,爹一定好生看着那孩子,只要他家里能松口,爹必定栽培他,怎么样?” 姜煜终于放心。 他不知道的是,大将军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与宁大学士进行一场资源置换。他护着宁澈这孩子,宁大学士便要为姜煜扫清障碍。 成年人的世界,利益比交情更可靠。 ☆、两地年关 当晚大将军设宴招待这一行风尘仆仆的京城来客。 是个小型家宴,却也酒菜丰盛。头顶是铺满星子的夜空,外院传来士兵与姜煜随从交谈劝酒的声音。 宁姒在席上看见了一个陌生少年,跟哥哥们差不多大年纪,比哥哥稍矮半个头,长发在脑后高束成马尾,一张俊俏小脸生得眉清目秀,映着花园的烛光,隐约能看见左眉峰上一颗小痣,挑眉时便更为显眼了。 这少年笑着介绍自己是姜煜的表弟,兵部尚书谢沉嫡二子,姓谢名繁。 宁姒默默捋了捋。姜煜的外祖有三个孩子,长子谢沉,独女谢漫即姜煜之母,幼子谢清,没有庶出子弟。这个叫谢繁的少年是长子谢沉所出,而谢林晚则是幼子谢清的嫡长女。 嘶,这谢繁,父亲是兵部尚书,姑父是镇国大将军,背景可真硬。 哦,反过来,阿煜哥哥的父亲是镇国大将军,舅舅是兵部尚书,那也很硬。 宁姒是很有礼貌的孩子,既然谢繁是阿煜哥哥的亲戚,那勉强也算自己人,于是待他亲切友好。 “是宁阁老家里的吗?”谢繁冲她笑笑,看上去是个爽朗爱交际的性子。 宁姒很想告诉谢繁,爹爹不喜欢别人唤他“阁老”,总觉得把他叫老了,他就爱听别人老老实实一声“大学士”。但想想还是不说了,跟这谢繁才头一次见面,很没必要纠正这些有的没的称谓。 于是乖乖地点了头,又问他,“你是谢尚书家里的M.cOMIC5.coM